雷三带的符全部被用完,又中了“锁灵散”之毒,如今已如笼中困兽,任凭他如何左突右撞,也无济于事。
看台之下,方逸谈舒心地呼了口气,捻着唇边风骚的小胡子,露出了赞许又带着些许深思的的笑容,不愧是他寄予厚望的小姜瀛啊!
把不败当盾用,还用在对手身上。真是出其不意!这一招,应该是师侄教的吧?教的好啊!用的妙啊!也不知这绝妙的剑招叫什么,待会等比试结束了,一定要问问小姜瀛,然后浓墨重彩写进院志!
另一边,腾天穹猛地站了起来,望向方逸谈所在方向,眼神狠厉。
方逸谈迎着他的视线,摘下眼镜,微微一笑。
比试谈上,雷三只觉阵阵威压正从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剑上散发出来,不过是个炼气期的低级法器,剑速也不快,连剑锋都粗钝无比,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块黑石板。
为何却有如此强横的压迫力?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冷汗涔涔如雨而下。
他被裹在水中,因为锁灵散发作,使不出灵力。偏偏水龙卷又被这该死的剑困住了,汹涌巨浪撞得雷三头昏眼花。
他拼命挣扎,左突右撞,想要冲出去,却只是徒劳无功,还喝了一肚子水。
他气急败坏,一边挣扎一边骂道,“贱女人!你暗算我!咕噜咕噜!”又喝了几大口水。
姜瀛笑了笑,“雷师兄,话可不能乱说。水龙降可是你放的。”
“放我出去——咕噜咕噜——”雷三继续喝水,恶狠狠道,“不然咕噜咕噜,我们院长,必把你碎尸万段咕噜咕噜!”
“雷公子是不是太紧张了。一场比试而已,我出手有分寸,不会把你怎样的。”
她笑了笑,那张早就准备好的“放轻松”符自指尖飘然飞出,落在雷三身上。
这放轻松符可是个好东西,会让紧张的人肌肉松弛下来,从而感到心情舒畅。比赛时候有的弟子因为太过紧张,在开打之前需要给自己贴一张放松心情,所以这张符是可以带上场的。
姜瀛绽开一个体贴温柔的笑容,安慰道,“放轻松,雷师兄。我这就送你下去。”
她越笑得温柔,雷三却反而越发毛骨悚然,送他下去?!
此刻的雷三早已慌神,难免以己小人之心度姜瀛之腹——若是他被姜瀛这么折腾,肯定恨不得毁了她的修为,让她再也没法修炼!所以这女人,是要用这把大剑刺他丹田、废他修为吗?
这时,他似乎终于想起了升仙大会的规则:点到为止,不可对对手下死手。
“这里是升仙大会,你不能这么做!”
“雷师兄在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会做啊!”
姜瀛说完,一道剑光升起,对准了雷三。
雷三又惊又怒又怕,他喝了一肚子水,本是十分紧张恐惧,这时突然又被她贴了一张“放轻松符”,被迫“放松”的情境下,他用尽力气喊了句“你敢!”
话刚说完,只觉得眼前陡然升起一道白光,裤裆里顿时一阵湿漉漉的热意蔓延开来。
他穿的白色衣服,衣服上陡然出现一片黄色水迹,前排的观众自然是看得清楚。但大家碍于雷公子和翱州书院院长的面子,也只是小范围内交头接耳,不敢大肆声张。
“雷公子,这是,尿裤子了?”
“应该是吧。哎,小声点,翱州书院那位院长很凶的。”
但偏偏就有好事者要大肆宣扬此事。
——一道矫健的金黄色身影,此刻正帅气地从比试台上飞过。
他驾着一块枫木板,木板通体漆成金色,边缘圆润且流利。
竟然是大黄!
大黄最近挺着急的,他家主人说了小姜瀛有劫难,他每天都在忧心到底是什么劫难,想得狗头上都多了一道皱纹,还特意找了淡纹膏涂。
所以这劫难竟然是雷三这个小畜生吗!
敢水淹他们小姜瀛!
要不是他们小姜瀛机智又聪明,自己收拾了雷三,这会儿雷三脸上就该多一个五瓣梅花狗爪印了!
大黄当即以神识传音,在场所有人便都听到了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用一种风骚的语调道:“这位雷三小友,比试就比试,随地尿尿就不对了——”
这显然不是大黄平日里说话的语气,他模仿的是风飞思真人。
正御剑在空中看这场比试的白发老头顿时眉心一跳,大黄老狗,又打着他的名号干坏事!
这尿裤子本来只是一个模棱两可的事情,大家最多只会私下猜测一番就作罢了。可被大黄别有用心的这么一广而告之,瞬间捅得人尽皆知。
因为姜瀛和雷三这一场打了数个来回,时间拖得太久,其他几个比试场都已经陆陆续续结束了,好多弟子甚至连别的书院的院长都过来围观。
观众之中不少乐子人,此话一出,台下顿时炸开了锅,乐子人们哄然大笑,议论纷纷。
“比试都能吓尿裤子了,这雷三,是真不行啊!”
与此同时,比试台上,姜瀛调转“不败”方向,施展了她自己悟到的“剑术绝招”——剑拍!
像拍一只苍蝇一样,将雷三拍到了台下。
雷三因为灵力被锁,掉到台下时甚至没法施法缓冲一下,顿时摔了个结结实实。
抬头,便看见姜瀛高高站在擂台上,俯视着他,眼神冷漠,嘴角却微微翘起,轻声道:
“雷师兄,都说了要你放轻松啦。”
他急怒攻心,大骂了一句“毒妇”,吐了口血,昏了过去。
姜瀛赢得比试,慢慢走下台。
田九韶和方逸谈并书院一群同学都围了过来,熊百里冲在最前面,眼睛落在姜瀛破裂的衣袖上,眼中又是钦佩,又是懊悔,他嘴巴粗笨,不知道如何表达,最后急切地说了一句。
“大师姐,你……你受伤了!”
姜瀛摆手,笑了笑,“小伤而已,根本不足挂齿。待会我们就去找他们,让他们给你道歉还有治伤费。”
田九韶一言不发,就要给姜瀛治伤,姜瀛却抬手制止了他,悄然压低了声音,“先不急,待会对峙起来,这伤也是证据啊。”
果然如她所言,四周突然间宛若乌云压阵,周围气氛瞬间变得格外压抑——正是那翱州书院院长滕天穹,带着一群弟子,架着还在“昏迷”的雷三,团团围了过来。
来者不善。
田九韶一向温和圆融,此刻望向他们的目光也难掩厌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调转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