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躲到关羽后面,将来上战场他要给我当肉盾。
我确实很有钱,但钱不是万能的,钱买不来权力。权力的本质是什么?不是一纸任命说给你权力,你就有权力了,权力的本质是你说了算。
你若说了算,钱有什么用?你若说了不算,钱有什么用?
你若说了算,要别人干什么事,别人屁颠屁颠就给你干好了,不用你花一分钱去拉拢去犒赏,那你有用钱的地方吗?
你若说了不算,是个人就想踩你一脚,想坑你的钱,你就算想破财消灾,只会激起人家更大的贪欲,那你再多的钱都留不住,钱对你有用吗?
这些道理其实官场上的人都懂,但有人就是克制不住对钱的贪婪,一边要权一边贪钱,到他说了不算的时候,钱就是反噬他的罪证。
我是丑,但我不傻,我清楚刘备关羽都不会听我的。刘备只想把我当肥羊宰,但看在他是我贵人的份上,我将来还想靠他扶持,被他宰我也心甘情愿;
关羽虽然眼下被我的财势镇住,但将来他总会看清我除了有钱什么都不会,而钱总会花光的。
所以我打定主意当小弟,人总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要什么,并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所以结拜之事我非常用心,备下乌牛白马祭礼等项,你别小看乌牛白马,牛很多,但毛色纯净的乌牛实在不好找,我托人从百里之外的牧场花重金选了一头,连夜运过来;
白马也很罕见,整个郡里我就知道郡守的小舅子有一匹,这小子虽然平日里和我是酒肉朋友,但还是敲诈了我酒肆的房契地契才给我,还装作跟死了娘一样舍不得的样子。
做这些只是为了让刘备关羽看清我的财力能办到什么事,更积攒些以后跟他们讨价还价的资本。
而他们也确实被我镇住了,关羽摸着那匹白马恋恋不舍,一想到一会儿要被杀了祭天就顿足捶胸。
而刘备已经开始提前演练结拜的议程,给我千叮咛万嘱咐,反客为主好像他才是筹备祭礼的人。
刘备先开口:“备不才,今年二十八岁,不知二位兄弟年龄几何?”关羽连忙拱手:“云长二十七岁,看来这声哥哥真没叫错,”二人一齐看向了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今年三十二岁了,这年龄一说出去,我就只能当老大了。但我是要找刘备当贵人,拿关羽当肉盾的,一当老大还办得到吗?所以我嘿嘿一笑:“兄弟二十二岁,两位哥哥有礼了。”
鸡伯在旁边眼瞪得跟铜铃一样,他没想到我这么不要脸。
刘备关羽也惊得面面相觑,估计他们本来想捧我这个金主当老大,好从我这里捞油水,但没想到我这满脸刺猬胡子的糙汉居然报得比他们小,还小那么多。
我虽然不当官,但为了追求郡守家小姐,跟郡守的小舅子走得颇近,知道在官场上,年龄是个宝。同等官职下,年龄越小发展前景越好。
郡守小舅子被我灌得晕晕乎乎的时候告诉我,郡守报给他上司的年龄,比真实年龄小了十岁,连累他闺女年龄也少报了十岁。郡守小姐今年二十三岁了,但户牒上写的是十三岁。
郡守小舅子还跟我说,官场上隐瞒年龄是常态,五岁是起步,十岁是标配,谁不少报谁吃亏。
所以我少报十岁,脸不红心不跳,谁知道刘备关羽有没有少报呢?
但他们话已经说出去了,就收不回来了,结拜仪式继续进行。我们三人焚香再拜共说誓言:“念刘备、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刚发完誓,刘备眼珠往上一翻,再往下一转,眼泪唰一下子就下来了,嗷的一嗓子吓得我和关羽一个激灵,他抓住我和关羽的手,鼻涕眼泪直往我们肩头蹭,泣不成声地说:“备孤苦伶仃到处飘零,以编草鞋糊口,今日得二位贤弟肝胆相照,苍天待我不薄啊!”
关羽也不甘示弱,翻身给刘备磕了个头,大哭:“云长身负命案东躲西藏,世人无不唾弃,本想了此残生,幸遇兄长以皇室宗亲之贵礼贤下士,三弟慷慨解囊救某于困,此恩此德,云长当牛做马难以为报!”
我心里冷笑,比卖惨啊,谁不会啊,一头扎进刘备怀里:“哥哥啊,翼德心里苦啊!头一天见到哥哥时,弟弟都看傻了,想哪里的谪仙下凡,竟有哥哥这等风姿,翼德要有哥哥一成相貌,也不会到如今还孤身一人。哥哥你要是有看不上眼的、抛弃了的小娘子,能不能给弟弟说合说合,免得弟弟一辈子讨不到老婆,连个后都留不下?”
刘备关羽面面相觑,我如此清新脱俗的卖惨理由让他们也不知道怎样接话了。刘备从我的熊抱中挣脱,抹抹眼泪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从今以后我们兄弟三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妻共……”最后那个字没说下去。
我也不纠缠,招呼下人宰牛杀猪大摆宴席,把刘备让到主位,我和关羽左右相陪。我算知道了刘备为什么半杯酒能抿十几口,这家伙就是一杯倒啊!
而且醉倒就哭,痛陈革命家史,从小时候偷看小姨洗澡被他娘打,到一文钱不花就有小姑娘愿意倒贴他跟他私奔,还有一个貌美的甘夫人一直不计名分的在老家等着他,他嫌甘夫人出身贫苦不愿立为正房……
我在旁听得义愤填膺:苍天不公啊!我这么有钱,正经人家的小姑娘都不正眼瞧我,愿意跟我的都是图我的钱,谁有真心啊?他刘备天生吃软饭的命,还嫌软饭不香?
关羽正正衣襟,向刘备长揖到地:“兄弟受教了,必以大哥为榜样,江山美人两不误,必留风流在人间。”
就随刘备在桌子底下纵情痛哭,我和关羽开启了对坛干模式。原来这家伙也是个酒浑子,说他浑,是因为他酒量确实不错,但连干两坛后就开始犯浑,把我的家丁认成了当初欺负他的恶霸,追着家丁到处打,踢翻了我的桌子,砸碎了我不少好酒。
偏偏他功夫还高,我不是他的对手,在挨了几拳弄了个乌眼青以后,和家丁合力用渔网把他罩住,捆了抬到房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