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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长渡回魂时,女子已经走出了很远。

他抓紧了手中的衣角,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问个姓名之类的,但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将那片衣角叠好塞进了衣服里。

那女子态度极其冷漠,他追上去也不一定能问到想要的,甚至可能白白惹人嫌。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他莫名其妙被一个男子追着问姓甚名谁,他也会很烦,甚至感到厌恶。

卿长渡低头看了下脚边,那小贼早已经偷偷摸摸跑掉了。

他敲了敲折扇,还是决定不管了,要是再被他抓到一次,他就扭着那小贼去见官。

卿长渡晃悠着身子向前走去,他边走边从腰间玉佩中摸出了一粒丹药,直接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原本在他周围盘旋不稳的灵气,渐渐恢复平稳。

他皱了皱鼻子,心想:嗯,还是太苦了。

*

明九夭吞下了初渊给的丹药。

果然如他所说,自己体内的魔气瞬间消失了,现在哪怕有个高阶修士站她面前,估计都察觉不出半点。

不仅如此,那些魔气似乎转变成了类似灵气的力量,在体内安静蛰伏着。

初渊对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师姐不要多问。”

明九夭见状,虽心下疑惑,但也没有出声。

初渊总是能拿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其实她真问也问不过来,就算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

也是这份从不交底的保留,让她始终无法对初渊付诸全部信任。

但初渊又救过他们,七百年来除了偶尔对她展露杀意,其余时间都非常安分,甚至屡次对她施以援手。

他的亦正亦邪,他所创造的恩情与陪伴,让她对于这个魔族抱着一种杀又下不了手、留又不能全信的心情。

“师姐的脸太招摇了,还是先隐藏一下吧。”初渊笑着道,“毕竟师姐的追随者挺多的,连凡间都有金像佛身。”

明九夭看了他一眼,如他所愿幻化了容貌。

从刚刚起,初渊就表现出了对修仙界——特别是对她的事情,一种非比寻常的熟悉,让她不得不怀疑初渊是不是来过修仙界。

他在魔域时就神龙不见尾的,这个可能性不仅有,甚至还极大,毕竟魔门的第一层封印解开后,第二层封印对他来说基本形同摆设。

“师姐,我们走吧。”

明九夭跟着初渊沿着那条大道向前走着,心里对自己做的决定隐隐有些不安。

之前,她在确定初渊不知道游不归下落后,就打算先回到魔域,重新进入无妄镜去找游不归。

但初渊拦下了她,给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游不归没有和他们一起出来,说明被无妄镜留下了,他们进入的是月镜,游不归现在多半在幻境中。

被拉入幻境的试炼者只能靠自己出来,其他人是没法帮忙的。

她之前有信心护着游不归,是不知道他们跳湖后会被分开,若是他们没有被分开,她就可以利用心域帮游不归保持清醒。

但现在,她显然无法再去帮助他,甚至不知道他在月镜的什么地方,也不知他会在里面待多久。

“而且师姐难道不想知道他的寒煞是怎么来的吗?”初渊勾着唇道,“先前我说的——他是带着其他目的进的魔域,可不是骗师姐的。”

“你诱我来此,就为了让我知道游不归的真实目的?”

“当然不是,他的事只是诱饵。”初渊眸光闪烁,语气低沉,“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一件关系魔界乃至修仙界存亡的大事。”

明九夭看着他故作神秘的表情,无动于衷:“如果是封印解开了人魔两族会大战的事,我无能为力,而且现在已经解开了,我们没办法阻止了。”

一旦两边爆发大战,那就是波及全天下的浩劫,她脱离修仙界太久,魔域域主又各自为王,她也不是仙人,左右不了这种大场面,她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尽所能及地施救。

而且依她看,魔族和人族虽然避免不了有摩擦,但大场面的两界之战很大可能性打不起来。

修仙界的人总认为魔族对他们的地盘虎视眈眈,拼命地想用封印压住他们,希望魔族能乖乖待在魔域里不要出来祸害世间。

——以前的明九夭也是这样想的。

但自从知道无妄镜的存在后,她以前那点想法就淡了。

比起修仙界,魔族怕是更希望封印能好好的,一旦被修仙界的人发现无妄镜的存在,势必会引起争夺。

无妄镜里有天道意蕴——这就是当时初渊拦下她的话,也是魔族共同守护的秘密。

她最初知道这个事情时,实在是震惊难言。

毕竟谁也想不到,魔域里竟然有一处地方蕴含着天道之意。

最诡异的是,魔域那些域主竟然没有管控独占,就这么让无妄镜面向了整个魔域。

不过,后来她大概找到了理由:无妄镜太过凶险,低阶魔族进去基本不会有生还可能,高阶魔族想要从那丝天道意蕴中悟出什么,也是看命,根本不需要管控。

但总体而言,无妄镜的存在的确让魔族实力变强了。

高阶魔族自然不用多说,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悟道。

而低阶魔族虽然进去就是死,但至少给了他们希望,这丝会促使他们拼命地修炼以提升修为——无妄镜的存在,就像一个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漩涡,在不断诱惑着他们提升自己,前去赴死或脱胎换骨。

所以魔域里,或许会有些低阶魔族渴望封印解开,并且希望攻打修仙界占领更多地盘和资源,但这是因为他们在无妄镜无法存活,借凡人之躯修炼明显更为安全稳妥。

高阶魔族则是恰恰相反。

千万人的血肉魂魄,都比不上参悟一次天道之意,比起觊觎修仙界,他们更想守好无妄镜。

而两族开战,高阶力量的对决是关键,境界之间的差距不是能以简单的人数衡量的,当魔域里的高阶魔族都无意对修仙界发起进攻,甚至镇压底下的魔族时,低阶魔族也不敢轻举妄动。

明九夭当初在准备告诉游不归这个事情时,也曾犹豫过,最终她选择了相信。

不过,比起相信游不归会保密,她更相信的是自己能有让他说不出来的手段。

她依旧可以信任游不归,但也会为自己的信任上一道锁,这道锁是为了整个魔域。

毕竟无妄镜的存在太过特殊,注定是一颗搅乱池水的石子。

听到明九夭的话,初渊敛了神色,眼中带上了一点严肃,他半调笑半认真道:“不是封印的事,师姐,我没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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