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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G氏的宅邸前,尽管这里应该有人打理,但看起来却显得陈旧。基利亚斯抬头望着这座建筑,喃喃自语。

“常说房子没人住就会逐渐破败,但这似乎不仅仅是通风和打扫的问题。主人没有活力,连宅邸都显得沉闷。”

基利亚斯对G氏并不感冒。

这位老人只对魔法感兴趣,其他一切都无所谓。基利亚斯自觉自己也是同类,但G氏对魔法的热情与他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G氏在做魔法实验时,不眠不休是家常便饭。那时的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鬼魅般的气息。

“老爷正在休息。我去叫叫他,如果醒不来,您就见不到他了。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前来应对的老妇人腰已经开始弯曲,她扶着扶手,慢慢走上楼梯。基利亚斯心想,G氏能制作药剂,为什么不给这位显然腰痛的老妇人制作一剂让她喝下呢?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老妇人缓缓走下楼梯,说:“老爷愿意见您。”

基利亚斯说了句“知道了”,便快步跑上楼梯。

敲门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进来吧。”走进的房间空气沉闷,混合着草药味、羊皮纸味和高级茶叶的香气,基利亚斯(感到怀念)。他记得,自己五岁时第一次跟着师傅走进这个房间。

G氏身后垫着几个垫子,撑起上半身,转向基利亚斯。

“你是谁来着?”

“我是里兹利氏的弟子基利亚斯,现任魔法部部长。”

“找我何事?”

“我来探望您。自从里兹利氏失踪后,我一直没能来,失礼了。”

G氏哼了一声笑道。

“探望是出于对对方病情的关心,不得已才露个脸可不算探望。那是虚礼。”

(没错。但说出来可就不太客气了。)

基利亚斯真想揍一顿不久前还想着要来探望的自己。

“别站着,坐吧。”

“好的,谢谢。”

床头柜上堆满了书,左手拿着的小盒子都没地方放。基利亚斯只好把装着玻璃瓶的小盒子放在膝盖上,坐在G氏附近的椅子上。

平时行动自由自在的基利亚斯,在G氏面前却表现得像个规规矩矩的贵族子弟。因为这样能快点结束。

“朱泽尔还是下落不明吗?”

“是的。我只能祈祷里兹利氏还活着。”

“祈祷无用。一点用都没有。”

(我也知道。啊,真想快点回去。)

突然,G氏像是在寻找空中漂浮的什么东西似的,脸四处转动。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基利亚斯膝盖上的盒子上。

“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药剂瓶。我有点事想确认一下。”

“把那个盒子借给我。”

基利亚斯站起来,默默地把小木盒递过去。G氏用布满斑点的手接过,二话不说打开盖子往里看。然后,他用手掌罩住瓶子。

“难道!”

老人的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基利亚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老人有这样的表情。

“先生,您怎么了?”

“你会用魔法解析术吗?”

“一点。”

“一点?这样啊,就算你有这样的魔力,也只能用一点。城里的魔法师都太注重实用性,不让他们做研究。基利亚斯,这个药剂是谁制作的?”

“那个瓶子应该是玻璃工匠做的吧。”

“不对!”

刚才G氏的眼睛还像房间里的空气一样沉闷,现在却闪闪发光,脸颊也恢复了血色。

(怎么了?那个瓶子有什么问题吗?)

“这不是玻璃工匠做的瓶子。制作这个瓶子的魔法师,你给我带来。这是我五十五年来一直在等的人!没错!”

“我可以问问她的名字吗?”

“莉约尔。她美丽的魔法痕迹清晰地留在这个瓶子上。”

(莉约尔,这个人就是他消失的恋人的名字啊。)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点把这个瓶子的制作者带来!”

“好的。”

基利亚斯静静地站起来,伸手去拿盒子,却被G氏迅速躲开。

“我需要这个瓶子,还给我。”

G氏不肯,基利亚斯也不能让步。没办法,他只好拿出一瓶药剂,离开了房间。

他大概知道,如果不听话,G氏会给他找更多麻烦。他也明白,如果无视G氏,对方会用某种手段让他行动。乖乖听话是最省力的办法。

“莉约尔怎么可能。要找制作这个的人……其实我真想快点去亨利那里,但要有效率地进行,首先得找鉴定师吧。”

基利亚斯把夹着培根的面包递给老妇人,走向在暮色中迅速变暗的通往城堡的道路。

到达城堡后,他走进军部的建筑。他向接待处的一位年轻男子打招呼。

“有鉴定药剂的人吗?”

“你是说玛丽琳吗?”

“我不知道名字。就是在洪水现场检查药剂的那个人。我想让她过来,急事。”

“好的。”

基利亚斯没记住鉴定师的名字。他没必要记住不相干的人的名字。过了一会儿,一位女性跑了过来。看她咕叽咕叽地动着嘴,似乎是在吃晚饭。基利亚斯(话说回来,我也饿了)心想。

“我是玛丽琳·斯威普尔,基利亚斯大人。”

“不好意思打扰你吃饭了。”

“请别在意。有什么事吗?”

“洪水现场鉴定药剂的是你吧?”

“是的。”

玛丽琳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玛丽琳因为拥有相当的魔力和鉴定能力,被军部雇用。玛丽琳(我是不是犯了什么会丢掉工作的错啊。糟了糟了,我不想失去名誉和收入!)慌忙想着。

“军部是谁送来了多少瓶药剂?”

“那的话,我有记录。”

玛丽琳从裙子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册。这是一本一眼就能看出使用频繁、破旧不堪的手册。

“军部在早上八点多,由沃尔特·麦考尔中士送来了五十瓶。我是在这栋楼里接收的。”

“军部就只有这些?”

“是的。其他的都是捐赠的市面上的产品。我记录了捐赠者的姓名和数量。要念给您听吗?”

“拜托了。”

玛丽琳一脸认真地念着手册。

“阿萨尔侯爵家五十瓶,哈尔福德侯爵家五十瓶,奥德瓦尔伯爵家三十瓶,米兹利伯爵家十瓶,安托沃斯伯爵家十瓶,亨利·豪勒首席文官大人四十瓶。”

一直面无表情听着的基利亚斯,在听到四十瓶时,脸色一僵。

“亨利送来的药剂是谁捐赠的?”

“我只听说是慈善家。因为是豪勒大人,所以……我没多问。”

“明白了。那四十瓶的内容,你没有记录吧?”

“有记录的。”

玛丽琳稍微皱起鼻子,立刻回答。

“豪勒大人送来的药剂,全都是特级。”

“谢谢。这对我很有帮助。你很优秀。”

“啊,啊,谢谢!”

玛丽琳脸红得感动不已,基利亚斯向她提问。

“特级药剂四十瓶,都是从军部以外提供的,你没有觉得奇怪吗?”

“诶?……啊啊!”

玛丽琳瞪大眼睛,动弹不得。基利亚斯用不带感情的目光看着她。

“算了,我不怪你。你的工作是鉴定,之后的事不是你的责任。返还药剂瓶的也是你吗?”

“不是。我把零零散散回来的瓶子做了标记后分类。因为回来的数量很多,所以返还工作我交给了军部的人。”

“这样啊。魔法部收回了九十瓶。你分类的时候没觉得数量不对吗?是不是一下子鉴定太多累了?”

“九十……真,真抱歉!是混进了其他瓶子吗?”

“工作到最后都不能松懈。确认返回的瓶子数量是你的工作。”

基利亚斯背对着脸色铁青的玛丽琳,朝亨利所在的大房间走去。

“让我听听。能制作特级药剂的魔法师是谁,在哪里,是一次性制作了四十瓶还是分批制作的。亨利是怎么弄到手的。我想问的事情很多。”

此时,G氏手里拿着瓶子,一脸茫然地自言自语。

“你还活着啊。如果你在这个国家,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的诽谤,我甘愿接受。你还活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莉约尔。”

说到这里,G氏用双手包住瓶子,贴在额头上,静静地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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