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锋走后,谢里曼气鼓鼓的在会客厅走来走去。
塞丽娜感觉谢里曼的样子像极了一位担心孩子在外面受欺负的家长。
“你们俩这关系感觉也不像是朋友。”
谢里曼干笑了两声,肩膀耸个不停。
“他是我爹,我祖宗……
气死我了,他咋这么不听话呢。
我当了多少年赏金猎人了,他才当了几天。
仗着自己能打就忘乎所以,早晚栽个跟头。”
他说着,拉开抽屉掏出一把备用的手枪揣在怀里,站起身来去拿外套,外套拿在手里他却不穿,愣了半天之后气呼呼的又把外套挂回了墙上。
“吃点亏也好,长点记性,省得整天在我这耀武扬威的。”
良久无话,实在无事可做的谢里曼再次拿出悬赏终端,准备找上一个符合他们通缉条件的悬赏犯,为张锋必然的铩羽而归做好准备。
赛琳娜见谢里曼沉寂了下来,准备找点事情做,她打开了通讯器,将她哥留下来的那份存储单元插了进去。
画面中,雷朋与赛琳娜的哥哥赛夫赛提正在争论着什么。
与张锋和谢里曼之间的拌嘴不同,学者之间的争论充斥着学者之间的规则。
他们互相抛出支持自己论点的论据,对对方提出的论据进行着驳斥,整个场面像是一个催人入眠的学术交流会。
但赛琳娜却仍然仔细的看着,画面里的哥哥仍然充满着活力,犹如活在她的眼前。
最终,雷朋被驳倒,他沉默了良久后认同了赛夫赛提的想法。
“你说得对,与其修修补补,不知道哪一天爆发一个我们毫无生还希望的灾难,不如经常性的引发小灾难,逼迫大家伙离开。”
“是的,水银湖市是一个勇于开拓、坚持不懈的精神,并不是城市本身,不管我们水银湖的人走到哪里,只要我们保持着这股精神,水银湖市就还在。”
赛琳娜红着眼眶,将已经播完的视频关掉,播放下一个。
后续的视频大多数是赛夫赛提研究室中拍摄的,赛琳娜一个个的看着,看着赛夫赛提与雷朋时而争论不休,时而勾肩搭背,时而酩酊大醉,时而怒目而视,恨不得掐成一团。
等她看完这些,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流泪。
或许是泪流干了,或许是哥哥与雷朋的计划成功后带来的欣慰与悲伤相互抵消掉了。
“你们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关系可真是奇怪。”
一旁的谢里曼从两个小时前就没再翻动悬赏终端的页面了。
赛夫赛提与雷朋的关系,像极了他与文德森。
他没有对赛琳娜的感叹做出回应,而是默默的从沙发里坐起,打开抽屉拿出手枪,压实子弹拉动枪栓,站起身来默默的走向出口。
赛琳娜看得出谢里曼要去哪,她赶紧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带我一起!”
谢里曼将外套穿好,整了整领子,看着赛琳娜的那双眼,眉毛一个高一个低。
“大小姐,我是去玩命的,不是去逛街。”
“我就是要去!”
“老老实实在旅鸽号上等着。”
谢里曼试图关上会客厅的舱门,被眼疾手快的赛琳娜伸出一只脚挡在了那里。
“哎!你俩要是跑了怎么办?欠我的钱我找谁要去!?”
“大姐,就现在的金属价格而言,我这旅鸽号的钛合金船壳你随便掰上几块都够还债的了!”
磨叽了几分钟,赛琳娜用实际行动向谢里曼展现出了一个水银湖市人特有的执拗。
没了办法的谢里曼只好同意赛琳娜同行。
虽然约法三章,但谢里曼仍然觉得不够安全。
他找来一件轻便防弹衣,给赛琳娜套在了身上,并再三叮嘱对方遇事就跑,不要犹豫。
排沟区的地铁站充斥着怪诞的涂鸦。
星星眼的巨大骷髅、腿多到数不清的狭长橘猫、肥厚的嘴唇把整张脸都盖住了的奇怪长颈鹿,以及等等……
正在拨通讯的谢里曼撇了撇嘴角,有点担心这些涂鸦创作者的精神状况。
张锋的通讯器还是没人接听,这令他焦躁无比。
“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他招呼着正盯着一副涂鸦看的出神的赛琳娜,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跟上来。
“这些涂鸦都好有趣……”
“有趣?”
谢里曼干笑了两声,对赛琳娜的无知表示无语。
“画这些玩意的人,大部分都嗑大了……”
“嗑什么?”
“你不知道最好。”
二人走出地铁站,谢里曼四下望着。
街区脏乱,大片的涂鸦,房间里传出叫骂和尖叫声,营业中的店家门口有着三两成群的人,他们喷云吐雾,注视着路过的人们。
暴躁的音乐声音开的很大,以至于谢里曼即便隔得老远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在跟着颤抖。
巨大的投影广告立在马路中间,广告中的姑娘穿得很少,少到那点布料都没办法给谢里曼做只手套。
“您所拨打的通讯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谢里曼挂断通讯,抿着嘴,拉着赛琳娜顺着人流前行。
“嘶,这家伙怎么搞的……”
“还不接电话吗?”
“是啊……”
“我们直接去找他不就行了吗?这个悬赏犯不是有较为详细的线索吗?”
“我知道,这不是寻思问问怎么回事了吗……”
经过二十分钟的走街串巷,谢里曼二人终于抵达线索上标记的街区。
谢里曼将赛琳娜拉进一条巷子。
“你在这儿别动,听见枪响你就跑,先回旅鸽号,我不是张锋,没那个本事打起来还能照顾到别人。”
赛琳娜一把将转身欲要离开的谢里曼抓住。
“为什么是这里?”
“整条街就这家酒吧敢放音乐,其他人都不敢放,八成是一堆混混吃喝玩乐的地方,如果我是张锋,我肯定来这儿打听一下瓦尔纳的下落。”
走到酒吧门口的谢里曼发现赛琳娜还在跟着自己,知道劝不动的他也懒得劝了,一把将赛琳娜护在身后,走进了酒吧。
酒吧里一片狼藉。
舞池里没有姑娘,吧台里也没有酒保,这里没有音乐,充斥着的是此起彼伏的呻吟声。
谢里曼很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蹲在一个满脸纹身的家伙面前,看了看对方腿上还在流血的弹孔。
“哥们儿,发生什么事了?”
“啊……踏马的……来了条疯狗,逢人就问瓦尔纳在哪,答不上来就开枪……我特么哪知道瓦尔纳在哪。”
谢里曼的眼皮直跳,感觉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