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胜楠身体里是徐笙笙的灵魂。
她本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她的野心膨胀起来,让她坐上了皇后的位置——但她选错了人去跟随,或者说,她还是被时代所限制。
重活一次,她要做出最佳选择。
那仁低垂着脑袋,忽地听见衣裳窸窣的响声。
他看向傅胜楠,她站了起来,和从前的气质不同,一双漆黑的眼中映着摇晃的烛火,锐利、清醒。
他试探道:“傅同学?”
傅胜楠没回他。
她观察过了,每半个时辰,便会有使者到此处带走五人去圣地“血祭”,只留两个使者看守地牢。
正好,刚刚使者带走五人。
也就是说,最佳的时机便是现在。
“玄猫。”
傅胜楠轻声念了一句,随着她的声音,脚下的影子开始扭曲,慢慢地变了形,变成一只又一只的黑猫。
猫融入阴影,那仁以为自己眼花。
“好、好像有猫?”他迟疑道。
傅胜楠没应声。
玄猫跳上壁灯,叼走了烛台。
火焰摇晃,几乎要灭了。
好在玄猫并非寻常猫,走得极其轻,极其稳。
那仁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团黑影带着一团火如入无人之境般,走入了傅胜楠的牢房。
他又惊恐地看着那团火点燃了傅胜楠的裙角。
“傅同学!”那仁大叫起来,“火!火!”
傅胜楠任玄猫用火点燃了她的裙角,火焰在她的身上燃烧得十分厉害,一会就烧上了她的腿——
傅胜楠憋了一口气,猛地尖叫起来!
“啊——!”
那仁目眦欲裂,疯狂地拍打铁栏杆,只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傅胜楠被烧死。
“失火了!快来人!救火!”
他悲愤交加的喊声回荡在地牢中,惹起一阵骚动。
“失火了?!”
“快来人,有人要被烧死了!”
守卫的两个使者听见动静,迅速赶来,他们瞧见了傅胜楠一身的火,瞳孔缩小。
“怎么回事,”领头的使者道,“怎么会起火?那里面关的是谁?”
另一使者道:“是镇国公家的二小姐,傅胜楠。”
领头的使者不言。
见他们磨磨蹭蹭,那仁声嘶力竭地叫道:“快!先救人!”
被火烧到了腰的人倒了下来,在地上翻滚。
火浪烧起了稻草。
“你们竟然见死不救、残忍至此!”
一旁的白泽族人听着不堪入耳的惨叫声,别过眼去。
领头使者道:“你去打一桶水,我试着用铺盖压一压她身上的火。”
两人分头行动。
领头试着迅速走向牢房,解开锁,看着满地打滚的火人,拎起房间一角的铺盖,使劲地打过去。
惨叫声忽而停止。
满地打滚的火人不动了,火焰也渐渐灭了下去。
牢房内恢复了昏暗。
那仁跪倒在铁栏杆前,面对这样的变故,他木木地说不出话。
“傅、傅同学……”
“啧。”领头使者丢开铺盖,啧了一声。
他将腰间的剑往后撩了撩,正蹲下去试探傅胜楠的鼻息——虽然他心中认为傅胜楠应当是死透了。
等等。
使者的瞳孔骤然缩小。
为什么被火烧了这么久,少女的皮肤并没有任何焦痕,仿佛她隔开了火焰,单单使得衣服烧了起来。
这不可能。
使者的思绪永远地停留在这疑惑的一刻。
“噗——”
被烧死的人忽地起身,抽出使者腰间的剑,精准地刺入左心处,但小心地收力,没有将他捅个对穿。
毫无留手,一剑致命。
那仁被眼泪糊住的眼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看到那个应该被烧死的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猛地屏住了呼吸。
傅同学还活着?!
傅胜楠当然活着——作为凤凰,她不惧这世间的任何火焰。
她熟练迅速地扒掉使者的衣裳,穿在身上,摸走了钥匙串,又用铺盖掩住了使者的尸体。
那仁看得目瞪口呆。
“水来了!”
刚回来的使者只看到他的上司蹲在一具被铺盖盖住的身体前,背对着他,他匆忙地提着摇摇晃晃的木桶过来,走近了,忽而闻见血腥味。
没有烧焦的味道,却有血腥味。
使者一瞬警惕,而他的生前最后一刻,停留在惊恐中。
“上司”回头给了他一剑。
“噗——”
水桶“砰”地倒地,水漫出来,冲淡了血迹。
傅胜楠拔走了他的剑。
她起身,用钥匙先打开了那仁的牢房,把剑和钥匙丢给他。
那仁下意识地接过。
他抬眼,凝视着一身血迹的傅胜楠,他不敢相信。
这个他以为的弱女子,竟真的拯救了他。
傅胜楠抹去脸上的血,利落道:“我去盯梢,你把所有人放出来。动作快!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好!”
那仁下定决心,跌跌撞撞地起身。
他绝不会拖傅同学后腿。
随着钥匙的“叮叮当当”声响,一扇又一扇的牢门被打开。
半个时辰后,使者回到地牢带人。
他们先走入白泽堂。
白泽堂空空如也,一人都不在,虽本是静谧,但此时却显得前所未有地死寂。
领头的使者低头,看到一道未擦拭干净的血痕被拖入白泽神像的暗门之后。
“拔剑。”
他皱眉,领着人向前走去。
使者们小心地顺着台阶走入地牢,极度警惕。
脚下一软,有人惊叫:“尸体!是尸体!”
——他们鼻尖传来了浓重的血腥味。
脊背发寒,他们还来不及动作。
忽而听到“嘎吱”一声,背后的暗门骤然合拢!
他们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啊!”
“不要!”
“谁!”
在黑暗中瞬间响起了惨叫声。
难分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