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离别的钟声终究敲响。“辣爷”带着我走进店后的静谧小院,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可我还是敏锐捕捉到那笑容背后潜藏的一丝不舍。他缓缓抬起宽厚粗糙、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伸进衣兜,摸索片刻后,掏出一个略显陈旧却平整的信封,递向我,同时开口说道:“小子,这里头装着两千块钱,你可千万别嫌少,这就是叔的一点心意。叔知道,你们年轻人出门在外闯荡,到处都得用钱,不管是吃饭、住宿,还是赶路,哪哪都离不开钱,这点钱你拿着,就当叔给你添补点儿路费,路上也能宽裕些。”
我一听这话,心头仿若被一道暖光瞬间穿透,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微微发热,泛起些许湿意。我又惊又喜,忙不迭地推辞,双手像是被烫着了一般,迅速伸出去想要把信封推回去,还带着几分颤抖,急切说道:“辣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您瞧,我这几天在您这儿,一日三餐吃的是您店里的美味,晚上住的也是您帮忙安排的地儿,承蒙您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这心里满是感激,沉甸甸的。打从一开始,咱们不就说好了,我来这儿是当学徒,跟着您踏踏实实地学手艺,可到现在,我还没帮上您什么大忙呢,哪能反过来要您的钱?这钱,我坚决不能收。”
“大山,等你以后赚了大钱,别忘了回来请叔吃顿饭就行,你这追寻美食、闯荡江湖的万里路啊,如今才刚刚起个头呢,这钱你就安心拿着。”辣爷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我,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豪爽与关切,那不容辩驳的劲儿,就好像他已经站在了我未来的旅途中,亲眼看着我走向成功。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像是被一阵暖风吹过,泛起层层涟漪。是啊,我心底对美食的那份炽热渴望,才刚刚燃烧起来,未来的路还漫长且充满未知,我需要带着这份温暖与期许勇敢前行。想到这儿,我也不再忸怩推辞,双手郑重地接过信封,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一份珍贵的信任与鼓励,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坚定与感激,朗声道:“辣爷,您放心,后会有期!这一路多亏有您,等我学成归来,定当涌泉相报。”
告别“渝味臻香阁”后,我拖着行李箱,漫步在山城的街巷之中。山城的道路高低起伏,恰似这座城市跃动的脉搏,每一步都似踩在生活的鼓点上。走着走着,空空如也的肚子被那无处不在、撩拨人心的麻辣香气勾起了馋虫,咕咕直叫。就在我拐进一条烟火气弥漫的老街时,一家看似毫不起眼、招牌略显斑驳的重庆小面店仿若带着魔力,将我牢牢吸引。那股子从店里飘散出的浓郁香气,仿若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拽住了我的衣角。
我迫不及待地迈进店里,寻了个空位匆匆坐下,还没等开口,热情似火、嗓门洪亮的老板就扯着嗓子喊道:“帅哥,吃点儿啥?我们这儿小面巴适得很!”我忙不迭回应:“来一碗小面,要最正宗的!”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重庆小面就端到了我面前。
刚凑近,那股子浓烈醇厚得近乎霸道的香气就直往鼻腔里钻,瞬间点燃了我的食欲。映入眼帘的,是红亮诱人的辣椒油,那色泽仿若被夕阳余晖浸染过,星星点点地散落着芝麻,恰似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为这碗面增添了几分梦幻与俏皮;面条粗细适中,根根分明,在鲜美的汤汁中肆意舒展,仿若一群欢快嬉戏的鱼儿,尽情享受着汤汁的滋养;翠绿的葱花、香菜作为点缀,宛如精致的翠玉配饰,星星点点地散落其上,为这碗面注入了生机与清新之感,仿若给这场美食盛宴披上了一层清新的薄纱。
我拿起筷子,带着些许虔诚与迫不及待,轻轻搅拌,让每一根面条都裹满红油,随后挑起一筷子送入口中。刹那间,味蕾像是被施了一场奇幻绚丽的魔法,一场盛大的狂欢就此开启。先是辣椒的火辣在舌尖上跳跃,热烈地刺激着每一个味觉细胞,却又奇异得并不灼人,反倒让人欲罢不能,仿若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紧接着,花椒的麻味如迅猛的电流般,迅速且霸道地蔓延开来,与辣味相互交织、碰撞,带来一种独特的酥麻感,仿若有无数小针在舌尖轻刺,却又让人沉醉其中;面条劲道十足,带着淡淡的碱水味,在牙齿与舌尖的挤压下,“q 弹”有声,每一次咀嚼都仿佛是与食物在跳一场亲密的双人舞,和谐而美妙;汤底更是一绝,醇厚浓郁,那是猪骨、鸡骨长时间熬制的精华,融入了各种香料的韵味,每一口都饱含着鲜香,仿若能品味到岁月与匠心交融的醇厚滋味,仿若将山城的烟火气与历史底蕴一同吞入腹中。我沉浸在这无与伦比的美味之中,一碗小面吃得酣畅淋漓,连汤汁都舍不得剩下一滴,那滋味,至今仍在舌尖回味,成为我记忆深处一抹难以磨灭的亮色。
结账时,我满心不舍,脑海中一个念头愈发强烈——我一定要学会制作这美味的重庆小面。于是,我鼓起勇气向老板讨要配方,老板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变得有些严肃,他微微皱眉,说道:“这配方可不行给你,我当年为了它,花了大价钱从一位老师傅那儿买来的,这可是关乎我全家生计的宝贝。”我不死心,又试着提出购买,老板坚决地摇摇头:“莫说钱,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卖。”
无奈之下,我只能另寻他法。兜里的钱本就不多,为了维持生计,我从二手厨具市场淘来了一些简单的做包子装备,在小面店不远处支起了一个包子摊。白天,我忙着卖包子,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小面店,观察着店里的一举一动,从食材的采购,到顾客的点餐偏好,无一遗漏,仿若一个专注的侦探,试图从细微之处探寻小面的奥秘;晚上,我窝在狭小昏暗、仅有一盏昏黄台灯照明的出租屋里,就着那如豆的灯光,在网上疯狂搜索重庆小面的相关资料,从香料的种类、特性,到不同地区对麻辣口味的偏好,逐一钻研,仿若一个求知若渴的学者,在知识的海洋里奋力遨游。我照着网上搜罗来的所谓“通用配方”尝试制作,可成品总是差那么一口气,要么是辣得过于生硬,仿若未被驯化的猛兽,缺乏细腻的层次感;要么是麻味欠缺火候,失了那份独特的韵味,始终无法还原小面店那令人惊艳的味道,仿若总是差了临门一脚,让我满心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