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孙悟空在打杀山贼的时候,邹小天清清楚楚地看到有几道彩光从猴子身上激射而出,蹿进了六个怪人的尸体里。
打杀“眼看喜”时,白光从眼中射出,打杀“耳听怒”时,绿光从耳朵射出,打杀“鼻嗅爱”时,黄光从鼻子射出,打杀“舌尝思”时,蓝光从嘴巴射出,打杀“意见欲”时,红光从脑袋射出,打杀“身本忧”时,黑光从孙悟空的整个身体里射出。
六道色彩和五行山上六字箴言发出的各种神光一一对应,正好被邹小天看在眼里。
“唐长老,你看见没有?”反应过来的邹小天上前扶住被气得头晕脑胀的唐僧,“刚才大圣出手的时候,身上好像有光亮射出。”
“贫僧没看到什么光亮,只见这猴头拿着棍子乱打伤人!”
唐僧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如今死了这么多人,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不等大圣回来了吗?”邹小天迟疑问道。
“不等!”唐僧恨恨不已地说道,“那猢狲劣性难改,不服管教,当不得我的徒弟!走吧!”
说完,唐僧拄着锡杖率先离开,邹小天只得牵马跟上。
眼见两人越走越远,背影逐渐消失,一个手持金色钵盂的俊朗僧人从天而降,轻身落于山贼的尸首旁。
僧人笑着看了一眼倒毙的六贼,右手捧住金钵盂,左手往上轻拍两下,那金钵立马旋转震动,嗡嗡作响,将地上的尸体全部收了进去。
六具尸体在被收取的时候,尽皆化为颜色各异的光球,投入钵盂中旋转环绕,渐渐地,六球聚拢汇合,凝结成一颗鸽蛋大小的宝珠,交替闪烁着白、绿、红、蓝、黄、黑六种光彩,煞是好看。
俊朗僧人似乎对六色宝珠甚为满意,微笑点头,伸手一指,金钵盂顿时停止转动,将宝珠缓缓吐了出来。
“那猴头的六根已净,与我教做个沙门护法倒也合适。”
僧人将宝珠拈在手中,细细查看。
忽然,东方天空快速飘来一朵淡金色的云朵,俊朗僧人随即有感,收起宝珠抬头上望。
“参见师尊!”
金色祥云降落在地,化为一青涩少年,见了僧人立马跪倒在地。
“起来吧。”观音笑着点头说道,“双叉岭的事情办妥了?”
“是,那刘伯钦已经领了法旨,证位听封。”木吒站起身来恭敬答道。
观音微微颔首:“那你为何不领他回南海赴任,跑来找我做甚?”
“师尊赎罪,并非弟子擅作主张,改变行程。”
木吒似乎对观音十分畏惧,见其责问,再次跪下说道:“而是那刘伯钦发现西游之事出现了变化,特告徒儿,将此事转禀师尊,以免耽误取经大业。”
“出现了变化?”
听得这话,观音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怒色,随即面无表情地说道:“详细说来。”
......
与此同时,邹小天手牵白马,引导着唐三藏在山路上走着,他现在有点糊涂,不明白孙悟空怎么突然就跑了。
在邹小天的印象里,这位孙大圣一直都是护在唐僧的左右,也就是遇见白骨精那会儿,受了冤屈,被唐三藏赶走了一段时间。可现在刚被救出来就跑掉了,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难道是自己的到来产生了蝴蝶效应,让这取经之事有了变化,或者说是他记岔了,孙猴子被气走这事,本来就有这一出?
邹小天脑子里有些乱,心中忐忑不安。
如果是前者那种情况,那他就失去了对西游之事的掌控,今后的发展恐怕再也不会按照自己以为的那样进行下去。
倘若是后一种情况,那说明自己对西游记的了解根本不够,以后做事不能靠他的主观臆断来判定结果,必须更加谨慎才行。
还有那些从孙悟空身上射出的奇怪光团,唐三藏说他没有看见,可邹小天是实实在在看见了的。他不明白这些彩光从孙悟空身上飞出去代表着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这事对于那位齐天大圣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邹小天在前面闷头苦想,莫名烦恼,唐三藏在后面长吁短叹,愁眉苦脸,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一直沿山路走了有三四里路样子,突然发现前方迎面走来一位年老妇人。
此处山路颇为狭窄,唐僧和邹小天见老妇人手捧衣帽蹒跚走近,赶紧侧身牵马让其先行。
“这位长老看起来好生面善,定是个有道高僧。”
经过两人面前时,老妇人蓦地站住,看着唐僧问道:“不知你是从哪里来的和尚?”
唐僧听得问话,连忙双手合十答道:“阿弥陀佛,贫僧乃东土大唐奉圣旨往西天拜活佛求真经者。”
“哦?西方佛乃大雷音寺天竺国界,此去有十万八千里路。一路上艰难险阻,妖魔甚多,你这肉体凡胎恐怕难以成行啊。”老妇人看了一眼邹小天问道,“这位小哥倒是颇为精干,是长老的弟子吗?”
“老太太,你要没事就赶紧走吧,不要耽误了我们赶路。”
邹小天本就心情烦躁,见这老人站在路中间喋喋不休,忍不住出言驱赶。
“咦,你这人还真无礼,我本是信佛之人,见到长老自然好言相劝,你为何无端赶我?”
老太太歪头看着邹小天,一脸不忿。
“嘿,你这老太还真是莫名其妙......”
“小天,慎言!”
邹小天被老妇人一顿抢白激得无名火起,牵着马儿就要挤过去,唐僧赶紧出手阻拦,向老人挤出个笑脸:“老人家莫怪,我这长随不懂礼数,千万饶恕他这回。”
“哼,原来是个长随,难怪如此粗鄙。”老妇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长老,别怪老身直言,你若只带这么一个无礼无用之人,根本去不得西天。”
“我去,你......”
见邹小天又要生气,唐僧再次阻拦,转身冲老妇人行了一礼说道:“施主你有所不知,贫僧日前收了一个徒弟,颇有些神通手段,可惜他刁泼凶顽,不服教训,被我说了几句便使性子跑掉了,只剩我这仆从忠心跟随,一路护送。”
唐僧指着邹小天说道:“此子虽不如我那弟子本领高强,可胜在诚意向佛,心存善念,今天他无端冲撞了你,当是行路艰难,身乏体困,一时头脑发昏所致,还望老施主多多包涵!”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是老身错怪二位了。”
老妇人听完解释,立马客气回礼,将手中的衣帽往唐僧面前举了举:“我这有一领棉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原是我儿子用的,可惜他命短无福,没穿几天便亡故了。今日得遇长老,也是缘法,这身衣帽你且拿去,待高足回来后送与他穿,好叫其心存感激,不再胡闹。”
唐僧连忙摆手推辞:“承老母盛赐,可我那劣徒已经走了,用不着这些。”
“哎,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有说走就走了的?小辈顽劣冲动本是平常,等他胡闹玩耍够了,自然便会回来。”
老妇人硬将衣帽塞到唐僧手里,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这里还有一篇咒儿,唤作‘定心真言’,又叫‘紧箍咒’,你可暗暗念熟,牢记心头,莫要泄露他人。只要你那徒儿戴上花帽,立马默念此咒,保管他从此俯首帖耳,再也不敢撒野使性。”
说完,老妇人将唐僧单独拉到一旁传授咒语,只剩下邹小天像傻子一样呆立在原地。
此时此刻,邹小天整个人虽然呆若木鸡,像根木头一样杵在路上一动不动,可心里早已掀起翻天巨浪、怒海惊涛!
紧箍咒?!
我擦!这老妇人竟然要传给唐三藏紧箍咒?!
那她就是......她就是......她就是观世音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