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之掏出手帕捂住邱予初的口鼻,揽紧她的腰身,凌空而起,冲出火场……
出来一看,所有的营帐都烧着了,弥漫着团团黑烟。
崩落的簇簇火苗,紧追不放的火舌,无处不在的火焰,只觉得灼热的气浪排山倒海般迎面扑来。
江慕之眉眼一凛,放下邱予初,两人对视一眼,奔向皇帝所在的主帐。
一路上,时不时有几个黑衣人和侍卫横七竖八摊倒在地。江慕之眉心紧皱,贼人不弱,心下暗暗戒备。
赶到主帐,皇帝坐在小榻上,淡定品茶。邱景湛和李砚安与四五个贼人纠缠在一起,刀光剑影,凛凛作响。
江慕之将邱予初推至角落,叮嘱道,“小心!退后!”
下一瞬重新抽剑在手,加入战斗。
李砚安一只手紧紧攥住第一个黑衣人的胳膊,不料竟如铁钳一般难以撼动。
他单手使力,五指关节紧抓,尖利的指甲深深扎透那人的肌肤,一个翻身,将贼人胳膊卸下。
那人一声惨叫,在地上翻滚。
邱景湛手腕一翻,手中的小刀脱手而出,化成一道流光,射进了第二个黑衣人的大腿,只听惨叫一声,他身子朝后面倒去。
江慕之找准瘸腿之人,按剑在手,收敛笑容,“唰”地一下亮开架式,双眼像流星般一闪,软剑随着手势,精神抖擞地舞起来。
周禹也不示弱,他看准机会,抡起右臂,猛然冲出,出手又快又狠,刀风凌厉,呼呼作响,朝江慕之命门砍来。
邱予初大惊,叫道,“他的瘸腿!”
江慕之下腰一躲,一剑划过周禹的瘸腿,狠狠地踢向迎面扑来的周禹,将他踢得倒飞出去。
又猛然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一左一右逼来的两个黑衣人鞭扫倒地。
“啊!”周禹扔下大刀,捂住瘸腿,坐在地上,痛得大叫,双目赤红,凶狠地望向江慕之。
眼珠一转,拿起大刀,猛地起身刺向邱予初。
一切太过突然,邱予初躲避不及,大刀渐近,胸上一阵闷痛,身子向后倒去……
“小心!”江慕之剑眸圆瞪,心中大骇。
凌空再起,一剑刺入周禹的胸膛,剑尖破胸而出,热乎的血液一滴接一滴落在地上,周禹应声倒地,死不瞑目。
江慕之飞向邱予初身后,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环抱在怀中,方寸大乱喊道,“予初?”
邱景湛大惊失色,跑向邱予初,查看伤势,发现周禹刺的地方并没有流血,又是一愣。
邱予初的脑袋枕在江慕之的臂弯,缓了几口气,反应过来。
左胸并没有刚刚那么痛了,坐起身来,掏出怀中江慕之的荷包,拿出一看,玉佩面上有一个微小的印子。
“予初?”江慕之微怔,眼中血红,眼尾晶莹涌出,心中懊恼不已。
刚刚事发太过突然,若是邱予初有个好歹,他也绝不独活……
剑眉一凛,眸深似海,心中想法坚定,手上力道不自觉加大。
邱予初忽感江慕之力道很大,几乎是把她箍在怀中,他还有些颤抖,剧烈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微微拧眉,凑近江慕之低语:“我没事!但是你把我箍得好紧,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江慕之一怔,手上力道放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不住,我……”
邱予初拿起荷包中江慕之的玉佩,干笑一声,“你这玉佩救了我一命!”
江慕之抬眼一瞧,自己六艺大会赢的玉佩上面有个几不可见的印子,破涕为笑,声音颤抖回道,“那就好!那就好”
皇帝也走上前问道:“小十?你怎么样?”
邱予初将玉佩放回荷包,转向皇帝回道,“父皇,我没事!”
“那就好!”皇帝继续回到座位上吩咐道:“府州县令来了没?”
李砚安拱手回应:“县令已到,刚刚在外御敌。”
“宣!”皇帝正襟危坐。
江慕之小心扶起邱予初,走到桌子旁,照看她坐下,随后轻移半步。高大挺拔的身姿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心中暗下决心:再也不能让邱予初遭此险境!再也不能……哪怕死!
转眼间,县令进帐,跪下行礼:“下官义桥县令刘金参见皇上!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你还知道有罪!”皇帝端起茶碗猛地一掷,溅起点点茶水。
刘金被吓得直哆嗦,以头磕地,不停谢罪。
“让这几个黑衣人说话!”皇帝命令道。
李砚安把几个黑衣嘴里塞了布条的黑衣人带过来。
皇帝指向其中一个,李砚安扯掉他嘴里的布团。
黑衣人知晓皇帝的身份,身体开始抖动,形如筛糠。
“你说!”皇帝眸底漾开杀气,怒目灼灼盯向黑衣人。
黑衣人喉头一紧,吞了口水,结结巴巴开口:“我们……我们本是流寇,去年三墩村遭遇洪水,房屋垮塌、道路尽毁,村民死得死,伤得伤,活下来得也走得差不多了。”
“我们老大,就是周禹就带着我们在这里埋伏,碰到过路的人就打劫,以此为生计!”
皇帝眉头紧蹙,面色森寒,“你们前后打劫了多少人?”
“记不太清了,大约五十多人吧!”黑衣人眼光闪躲,含糊回道。
“那这些人呢?”
黑衣人瞥了瞥皇帝的眼色,“自然……是杀了……”
皇帝气急败坏,转头呵斥县令,“听听!短短一年之内杀人越货五十多起,你这个辖官是怎么当的?”
“下官……下官失职,请皇上降罪!”刘金不再挣扎,放弃辩解。
邱予初立在旁边听完,隐隐觉得很奇怪,一县辖官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地盘少了这么多人呢?还是说有意忽略?不过他一个县令哪来这么大胆子?看来另有隐情。
果然,皇帝看着匍匐在地的刘金,怒极反笑,“你一个县令这么大胆子?你就不怕株连九族吗?”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下官说……请不要累及家人”刘金痛哭流涕,无限哀求。
皇帝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死寂的语气幽幽开口,“那就由不得你了!”
“皇上,是知府李如贵!他用我家人安危威胁下官不准干涉此事,且每月给下官分一块金子和很多珠宝!”
“下官知道此等罔顾人命迟早会出事,财物从来都不敢用,放在府衙书房中,皇上派人查看即可。”
“此外,下官实在不敢苟同此等做法,将被害人员名单和财物通通记录在案,以备来日调查!”
“呵……”皇帝震怒,“你明知道李如贵已死就把所有罪行推到他身上,妄图逃脱罪责?”
“皇上,下官不敢欺瞒,李如贵每次到访,下官都找人记录在案,皇上可以查一查他的日程,看与微臣是否对得上号?”刘金有些急了,慌忙解释。
“而且下官那里的金子和珠宝既是李如贵送的,那肯定跟他府上所得财物有相似之处,皇上一查便知下官是否撒谎。”
皇帝紧紧盯着刘金,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请皇上明鉴!求您不要累及臣的家人,臣愿意以死谢罪!”说完捡起流寇的大刀,猛地往脖子上一抡。霎时,血溅当场,倒在地上,毫无生气。
江慕之身体轻移,将偷看的邱予初遮住。
皇帝愣在当场,默默阖上双眼,摆手示意李砚安将其拖走。
李如贵啊!李如贵!你到底还做了多少坏事是朕不知道的!
“启禀陛下,这些流寇如何处置?”李砚安疑问。
“杀……”皇帝轻抚额头,坐在小榻上。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黑衣人朗声吼道,被李砚安迅速拖出营帐。
“你们也下去吧!”皇帝淡淡吩咐。
侍卫们快速打扫好另外的空地,重新搭好营帐。
“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江慕之快速跑向马车……
片刻之后,江慕之抱着几个药瓶回来。
“走吧!送你回去休息。”
回到营帐,微微烛火肆意跳动,夜风吹得幔帘纷飞。
“你怎么样?”江慕之关切问道。
“没事,应该只是皮肉伤。”邱予初勉强一笑。
“在马车上找到的,你待会儿涂上,虽是皮肉伤,可是还是会很疼。”江慕之眸底盛满心疼,伸手把几个药瓶递给她。
邱予初接过放在桌上,把荷包拿出来递给他,“这个还你!”
江慕之沉吟片刻,并未接过。
邱予初晃晃手,眨眼提示。
“它今天救了你一命,我觉得是你的护身符,我送给你,保你一生无虞!”江慕之眉眼含笑,温和说道。
“这怎么行?”邱予初又将荷包递得近些。
“怎么不行,这块玉佩本就是我在六艺大会上拔得头筹得的,之前就想送给你,你不要!这次你总得收下吧!”江慕之戚戚注视。
“可是……?”邱予初美眸一转,还想拒绝。
“别再可是了!它会带给你好运的!你若真是想感谢,就绣个荷包给我吧!当做回礼……”江慕之站起身来,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阵风似的闪出去了。
临到帐门口还不忘叮嘱,“记得敷药!”
绣荷包?邱予初美眸微张,抿紧唇,他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