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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夏安然照旧去了自己的铺子里巡视。

只是比起昨天的认真,今天他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就连夏多多立在他的笔杆上,他一时都没有注意,还是因为感觉手腕手腕有些重, 方才抬头看了过去, 多多拿脑袋蹭了蹭他。

夏安然微笑着亲了他的小脑袋一下,他养了这只鸟快两年, 夏多多总算稍微长大了一些,小短屁股变成中长的屁股,红『色』的那段也扩大了些, 总之那一点点红不再显得那么突兀滑稽了。

只是夏多多到底是什么品种还是没人知道。

夏安然默默扭头然后叹了口气, “唉, 还是咱们家多多乖, 不像有些人阳奉阴违。嘴上说的好好的,一到京城便来找我,可实际上呢。”

他这么说的时候, 门口便走进来了一个白衣男子, 身量较高, 但因为年纪尚小的缘故。还没完全长开, 故而显得稍有些瘦削。

只是这年轻人长得实在好看。

剑眉星目,面庞白皙, 只一个扫目看来便有数不清的风流雅致, 偏偏这人气场冷硬, 倒是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此人正是多日不见的白玉堂。

这人自觉进来的时候正不是时候, 他一时捉『摸』不清老师是知道他来了还是随口一说,这位老师的底细有些奇奇怪怪的,当时二哥同他说他是不会武,但是在寻常的往来过程中,他对于二哥的判断总有些怀疑。

白玉堂『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老师。”

来了?夏安然的小眼睛飘了过去“坐”。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夏安然为学生倒了一杯茶,态度十分平静,“说说吧,你遇到了什么事?需要去开封府闹上一番?”

不错,昨日来到开封府之人,并非是夏安然所想的玉天宝的人,而是他的小学生白玉堂。

白玉堂此来京城是为科举,去年他过了松江府之试,今年恰巧又开科举,恰是一个顺年,若是过了这一场,下一场便是殿试。

此番频繁的考试节奏,自然让夏安然想象不到,他的小学生居然还有精力如同原着一般来一个大闹开封府,还被他撞了个正着。

若非他昨日就住在了开封府,不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学生早就到了开封,估『摸』着还观察了包拯一段时间之后才去替人报案。

实则白玉堂接到今年会重开科举的消息的时候,他正在金华老家和白大哥一同过年。夏安然一同捎过去的还有让白玉堂到了开封府,直接来找他这儿住着便是的讯息。

所以白大哥都十分放心的把弟弟连同着一些货品一同发了出来,为了保证弟弟有足够的时间在开封府内学习,所以他们走的是陆路。

也因此,他们恰好赶上了同样上京赶考的颜查散主仆。

带着一整个商队的白三少自然没法像原着那边装作落魄人试探这位书生了,但是二人也算相谈甚欢,白玉堂又多了一个结义兄弟之后,因颜查散不像白玉堂有个开封府的亲戚,又手上羞惭,便提前与他们暂且分开。

白玉堂亦是有着白大哥布置的任务,他去补完了货物后要去送一批货,于是二人便分开,约好汴京城开考前再见。

谁知还没等到他找到夏安然,却听到了好兄弟身陷囹圄的消息。

听了白玉堂的一系列理由,夏安然只想捂脸叹气,“就算如此,你直接去告官便是,何必要留书闹出这般大动静?”

关于这一点,白玉堂也是有苦说不出。

他那位好义兄,也不知道脑袋里面哪一根筋搭住了,待到白玉堂找过去的时候便发现他自己都认罪了。既然他认罪,他作为朋友又要如何为他申告?

因为涉案双方均都有理有据,而当时的审判老爷也不是胡『乱』判罚,而是正常的走刑诉案件程序,其实证据不足,严查散是不会被扣押的,但偏颜查散此人他自己认了罪,他不但认罪,还将整个过程给自己圆满了一番。

犯罪动机、手段都给人说满了,当地的县太爷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非是县太爷还有些良心没有草草结案,这位早就被推出去啦!

在翻阅案卷的时候,白玉堂简直要被气死。

探望此人时,他又一直口风严谨,只说是自己辜负了白玉堂的信任,旁的愣是一句不说。既如此,即便白玉堂想要为他翻案,但当事人不配合,他亦无能为力。

所以白玉堂才会出此下策,不走官方程序,而是让雨墨直接找上位于那个县城的上系的开封府,只要包拯注意到了,以包大人的眼力自然可以从其中看出微妙疑点,再加上雨墨作为贴身仆役的身份去递状纸,双管齐下方能让开封府重视此事。

他说的有理有据,夏安然只听得笑眯眯,觉得自家白三少其实想得还挺全面,估『摸』着唯一的失策便是昨日撞到了展昭吧?

待到白玉堂说完之后,他便将茶盏递给了他,趁着白玉堂饮茶,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展护卫武功如何?”

“尚可”白玉堂哼一声,但眉目之间却流出了几分欣赏。

跟他回复完了,立刻便觉得不妙,再一眼看去,果见夏安然一脸了然之『色』,少年忙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

果然,夏安然证实了心里头的猜测。

以白玉堂的聪慧还有对大宋司法体系的了解,他本还有旁的方法,绝对不至于要去搞什么夜探开封府,会有如此作为说到底还是想要和展昭一决高下。

夏安然顾忌他的学生的薄脸皮,没有多说什么,即便如此,说漏嘴的白玉堂也只想把自己埋进土里,正当夏安然打算换个话题时,忽听门外一阵大喝,“有人拦了包大人的马车要告状啊!”

语气中充满了欢快和欣喜,呼唤小伙伴们来看热闹的态度简直不能更明显。

这倒是难得的事儿。

自包大人接任以来,因为其公正严明的名声越来越大,像这种当众拦轿告状之事便甚少发生,毕竟当众人之面本身就是为了让官员在大庭广众之下迫于群众压力,不得不接受诉讼的一种手段。

除去极少部分实在冤屈,生怕无人可靠,或者说是怕官官相护之事的,大部分出于对包拯的信心人还是会选择走正常路径。

当然在电视剧中,为了增加这种冲突感,才会设计许多类似的剧情。

毕竟拦路有风险,若是遇上了手快的侍卫,见到这种突然之间从人群中冲出来扑到面前的人,若是条件反『射』,把人直接挑飞了,那也只能算那人自己的过失,而且若是惊了马,之后的事情更加难办。

夏安然听完这一开封府名场面骤然出现之时也有些好奇,但他眼睛一转看到了白玉堂骄傲的小神情时,立刻就知道这与他脱不了关系。

他轻呵一声,唤回白玉堂的神志然后问道,“这是你指使的?”白玉堂又骄傲又矜持得点了点头,显然十分得意。

夏安然都能看到这人背后具现化的老鼠尾巴,他轻哼一声,“你倒是好大的胆子,人家小孩要是有个意外惊了马,又或者是被人当刺客给抓了,看你如何向人交代,”

他这话一出,自己没觉得什么,但是白玉堂愣了一下,『露』出了几分疑『惑』神『色』,他看着夏安然问“先生,你怎的知道那是一小童?”

夏安然:…………咳。

“小孩不要问那么多。”

白玉堂的眉『毛』高高挑起,正想同夏安然争辩自己是不是小孩的问题,忽然一转眼就看到开封府的车队从店门口走过,领先开道的便是四大护卫,跟在马车边上的便是展昭,他身侧跟着的一小童,便是他指使的雨墨了。

他双眼微眯,看着展昭从门口走过,蠢蠢欲动的表情不能更明显。

夏安然叹了一口气,他站起了身,说道,“走吧。”

白玉堂:?

见他表情有些疑『惑』,夏安然继续说道,“玉堂不去看看结果吗?”

他却得到了自己意料之外的回答,白玉堂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可看的。堂堂包青天,若是连这般简单的案子都破不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夏然沉默了一下,他准备等等就写一封信给白大哥,好好探讨一下关于弟弟的教育问题,怎么总觉得和白三少分离不过小半年,白三少的熊就更加严重了呢,究竟白大少是怎么带孩子的?

夏安然都不需要问就知道白玉堂口中的在想别的办法,指得是什么办法,左不过是自己上、威『逼』、进宫上诉三步曲罢了。

只是说到进宫……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还会不会发生盗三宝之事,只是还是提了一句宫中自打上次紫禁之巅之后,戒备森严了许多。

白玉堂无辜的看着他,平日透着桀骜的眸子眨了眨,颇有些可爱的味道。

他虽没说话,但是其表现却十分明白:先生您在说什么呢?我是个乖宝宝呀,我可不需要知道这个讯息的。

呵呵,希望如此吧。

既然白玉堂到了开封府,夏安然便不打算的住在开封府衙内了。

展昭同白玉堂,二人武力在伯仲之间,他住在开封府,无非是看中了展昭的保护,而有白玉堂在,自己当然也不会有问题。

而且金窝银窝总不如自己的狗窝,住在开封府,他最受不了的便是这些人大清早就要晨起锻炼,偏偏动静还特别大,闹的夏安然完全睡不了。

他冲着白玉堂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走,然后便光明正大的带着人去了开封府后衙。

他来的时候搬了些东西,走的时候自然也轻松不了,仆役不在,一个人自然做不了,幸好有弟子可以服其劳。对于这个未来注定让他伤透脑筋的学生,夏安然决定先行收代价,谁料他前脚跨进后衙,后脚便意外发现了一个人。

展昭居然站在庭院里面,一副在等他的模样。

俊朗出尘的青年人穿着一绯红『色』官袍,立在尚未回春的北地庭院里,骤然间便成为了这天地间的唯一亮『色』。

“展护卫?”夏安然疑『惑』出声,随后便发现白玉堂跟着他踏了进来,再抬眼就看见展昭的眼睛,一双含笑的双眸掠过了他,直直落在了白玉堂身上。

然后他的明眸一点点眯了起来。

夏安然不知道这些习武之人能不能通过身形判断出白玉堂就是昨日与他交手之人,他此时有些尴尬有些也有些后悔。方才居然没有问白玉堂关于昨日展昭追他出去之后的后续,方才导致如今被动局面。

他轻咳一声,正要说话,就见原本在屋子里面休息的三条大狗都蹦了出来,他们争先恐后地凑到了白玉堂面前,嗷呜呜叫着,小尾巴甩成风车,一个个扒拉在白玉堂身上,一副你快『摸』『摸』我,你不『摸』我这事不算完的模样。

白玉堂原本冰冷的气势顿时保持不了了,他在三条成年大狗的连番扑腾之下,终于还是站不稳,伸手挨个呼噜一下狗脑袋。最后就连矜持的慢悠悠踏出来的小豹子,也被撸了一下豹脑袋。

一时之间说不清是剑拔弩张还是英雄相惜的局面,变成了欢腾的一家亲。见到夏安然所饲养的几个小宠对白玉堂如此亲密的模样,展昭原先凝结的双眸也慢慢软化了下来,他微笑抱拳,“在下开封府展昭,不知阁下尊姓?”

白玉堂轻哼一声“白玉堂”

果然是……

展昭闻言苦笑,其实他在这名号被不明人士刻意推动传开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没想到比他想的还要早上一些,且此人的态度还算客气。

“原来是白义士……久仰大名……”

“客气,我也久仰你之名。”

展昭无奈,原本他方才还抱有一丝期待……如今想想,即便这位号称最为桀骜不顺的锦『毛』鼠不来找茬的可能,果然无限趋近于零啊。

“在下并无此称号,不过是官家随口一说,还望白义士莫要当真。”

“莫要当真?”白玉堂持剑抱胸,他虽站在夏安然背后,但是眸子中却仿佛只有一人,满是嘲讽得说到“我长居松江,距离汴京不下百里,却听到了这……”

“不知展护卫,当如何讲?”

展昭轻叹一声,眉宇紧锁,他冲着白玉堂抱拳“展某向白义士陪个不是,只是此事当真非展某所……”

“罢了,你不必多说,”白玉堂挥了挥手“我且先问你一个问题,数旬之前,你可是去过苗家寨?”

“确实……”

“那就行了,此事暂且按下。”白玉堂哼了一声,然后他便在展昭惊疑的目光中看向了夏安然“先生,不知你的客房在哪间?我们暂且先行搬运东西罢。”

这……这就结束啦?

第一次围观猫鼠之战的夏安然也有些吃惊,只是等他看到白玉堂滴溜溜转的眼珠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人心里头一定藏着事,可能顾忌他在场,所以才没有表现出来。

他轻咳一声,将这装模作样之人带去了自己的宅院,此时『插』在树上的那支箭已经拔下,三狗一猫扑棱着带路,宅院虽有些破烂,但也有岁月静好之感。

白玉堂装的就像第一次来一样,他安分得在夏安然理好东西之后一肩将东西扛起来,然后带头走在前头,夏安然则是一一给家里的三条大狗和一只豹子拴上项圈和绳子,但凡出行,家里的猫猫狗狗都要被拴住,这是现代好市民夏安然的自觉。

经过展昭之时,白玉堂眼珠子一转,忽然将夏安然手上的绳子一把夺过塞在了展昭手里,嘴上却客客气气得说到“展护卫,我先生体质孱弱,这几只畜生力气大,若是先生一个不当心松了手容易惊扰市民,还烦劳展护卫帮个忙。”

展昭看看已经被塞到他手里的四根绳子,又看看地上眯眼看他的三狗一猫,沉默了一下,还是应了,开封府距离夏安然的住处并不远,夏安然也不是娇气包,自然也没觉得这点路也有必要坐个马车,于是自从出了开封府之后,这一心大三人组便被开封府的市民们激情围观了。

为首的年龄稍长一些的夏安然,思来想去最后觉得还是手夹这个姿态才更潇洒的白玉堂,以及一手三狗,一手一猫的展昭,这三个人占地面积太大,一路以横扫姿态穿过了开封府大街。

夏安然宅院的看门人见到这回来时候比去时动静更大的主人家,亦是满脸囧然,他忙推开门让主人家进府,一边赶紧打发人去通知管事,夏安然一走多日,宅院内自然没能留下多少口粮,尤其是新鲜蔬果,全数都需要采买。

夏安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刚到了家,他便歉然得同展昭解释了无法招待的原因,展昭脾气好,自然不会在意这些问题。

他向夏安然一抱拳,言道客气,然后就想告辞,只临走前,他稍稍犹豫,最后还是转了身对着夏安然说“王爷,卑职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安然正蹲着身子给家里的小崽子解开牵引绳,听闻这一句也只是笑着说了请他说,展昭说道“王爷昨日的那把弩机,若非必要,还是莫要再拿出来了。”

夏安然立刻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

展昭在提醒他的原因就是那只是一把他做着防身的□□,之前便说过,弩是绝对的管制武器,想来展昭是觉得若是夏安然随身携带弩机之事传到赵祯耳中,即便是小□□,总让人会想到些危险场景。到底不利。

对于他人的好心,夏安然一向接受得非常愉快,他点点头,说道“谢展护卫提醒,本王日后会留意的。”

他在心中警告了自己一下,最近颇有些翘了尾巴,弩机这东西还是不能拿了。他之前做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个平民,宋对于老百姓的要求不高,也不算苛刻,但是现在他到底是个异姓王。

他在心中稍稍叹气,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重点。

说到弩机,他记得宋朝的制弩技术非常高级,尤其是北宋,似乎就是因为北宋人擅长制作弩机,所以才能在战场上与辽国人打的不分上下。

如果有机会,他还想看看北宋的那些弩究竟是如何制作的,尤其是床弩。

三公床弩是直到现代都无法被复原出来的神器呢。

送走了不愿意留下喝茶的展昭之后,夏安然便给白玉堂安排了西厢房的正间。

作为能够一口气掏干赵祯私房钱的小宅院是一座三进的小院子,虽然宋朝的三进不如明清时期的三进那边结构紧凑,但是也足够寻常人一家人居住,还能有待客暂住之能了。

他这个王爷出现的猝不及防,封王时候便遇到了王府还未修筑完毕的情况,之前小皇帝就同他说了,估计今年就可以再搬一回家,到时候他的住宅便是按照王爵规制的住宅,想要几个院子就能有几个,想种几棵树……呃,这个倒是不可以,宅中树影响风水。

但此时,白玉堂刚刚将自己的行李放下,左看右看,便觉得有几分不对,他眉头微皱,问夏安然“先生,我兄长宿在何处?”

夏安然帮忙的手顿了一顿,他干咳一声,干涩说道“泽玿,与我同住。”只是他脑中心念电转,正在想着要如何找出一个可以敷衍白三少的借口,就看见白玉堂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这么简单便接受了吗?白三少居然那么好忽悠?

夏安然的内心非常淡定的决定:如果白三少不问,那他就不解释好了。毕竟白三少还小呢,咳咳。

还是等孩子长大一些之后再说罢。他倒是没什么瞒着白家人的念头,但是直接说也怪害臊的,夏安然的面皮某些时候还是很薄的。

现在还是一脑袋直男思想的白三少自然想不到自己的老师会和他二哥搞到一起,他只觉得是他二哥和老师为了给他腾出房间来,才搬到了一起。

毕竟正房三间,一卧一书一厅堂,西厢又是女儿住的,他二哥肯定是不住的,所以二哥住在东厢自是逻辑满分啦。就像在白宅一样。

至于为什么他们两个不分开住这个问题白三少完全没想过。

他的脑中将这一切自动补完,并且成功得说服了自己。

这一夜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去了,除了自家三条大狗抛弃了自己去蹭白玉堂的床之外,没有任何小波动。

夏安然寂寞的撸了撸小豹子的脑袋,觉得只有小豹子和夏多多是真爱,至于汪星人什么的,果然和他犯冲。

但没想到等到第二天看到床上也没有出现小豹子的身影,只有一只多多鸟的时候。夏安然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

他借口关心学生需要些什么,咚咚咚的跑到了白锦堂的院落里面,然后果然看见小豹子已经在白玉堂的床上预先占好了位。

夏安然面上看不出,但是心里面却是十分吃醋的。

此时白锦羲不在,他自然找不到人吐槽,只能私敲了系统,而系统给了他一个让他无法辩驳的回答:大概是因为白玉堂的床上暖和吧,

没错,作为青春期的小年轻,加上白玉堂又是一个习武之人,他的床毫无疑问会比寻常的梗暖和一些,而所有动物在睡眠时候都有逐暖的本能,比起勉强恢复到正常人体温的夏安然来说,自然是白玉堂的床更好蹭啦。

虽然心里面知道原因,但是夏安然心里面还是很不得滋味,他看了看唯一一直没有抛下他的多多鹦,心里头立刻感觉到了一阵温暖。

啊啊!果然只有自己养的才是最贴心的!

多多鹦亦是抬头挺胸看着他,全身上下充满正宫气场,看夏安然的眼神就像看终于回头的渣男,全身散发神圣的原谅气息。

大概意思就是——你终于知道只有我才是真心的了吧!只有我才是不会抛弃你的!还不快来抱抱我!

他如愿得到了一个抱抱,不止抱抱,还有亲亲。

夏安然一边把多多鹦搂在怀里,一边在心里暗自思忖,明天就改造火坑!明天,立刻!马上!

等到火坑造好……嘿嘿。

幸福的多多鹦自然不知道抱着他的人心里头想了什么,如果知道,只怕他会立刻背对夏安然并且送他几只小虫子。

第二天当然没能造成暖炕,要盘炕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在木结构房屋里面一个不当心就容易造成火灾,好在夏安然已经有了充沛的盘炕经验,他没能动工的原因事实上说来有些乌龙——因为他没能找着工匠。

而这些匠人去了哪儿呢……他们去围观包大人开堂了。

毕竟这次的案件委实太大,那个名唤雨墨的书童代主拦轿之事已经传遍了京城,众人都十分好奇,能够有如此衷心之朴的主人家又是何等模样。于是,就在这个工作日,起码有大半可以离开岗位的开封府人都去围观了。

夏安然能怎么办呢,他只能拖着一脸的白玉堂去了开封府。

他本想低调得旁观一下,偏偏展昭眼睛尖,他只是人群中扫了一眼,便凑到包拯边上说了几句话,包拯当下放下惊堂木走下堂阶对着人群中一个作揖,一群慌忙避开的开封府市民中立刻暴『露』了手上拿着一个饼子的夏安然。

夏安然在这一刻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包拯在报复他说走就走,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他?但是夏安然下一刻就在内心给了自己一下,想什么呢,这可是包拯啊,哪儿会这么小心眼。

他默默将前进过程中将饼子包完塞进了袖袋,一边为肯定要脏了的袖兜默哀了一下,面上还是保持着和善的微笑同包拯退让了一番,然后坐到了正堂。

然后他就当做一个吉祥物一般坐在哪儿被人观赏,绝对不是他的错觉,夏安然可以清晰得感觉到人群中探视灯一般的目光一遍一遍在他的脸上身上扫过。

他又正对着堂前坐着,经此一役……夏安然觉得,他以后再也没办法在开封府街道上闲逛啦!!

人都被认出来了,还能闲逛个啥。

不,其实最大的问题还是——他这一张脸直接牵连到两个人,不光他不能闲逛,日后赵祯都要被认出来。

但是夏安然坏心得不准备告诉他堂哥。

案件的发展毫无新意,必须说一句,在这个信息不流通的时代能够天生反骨充满反抗精神和面不改『色』精神的到底是少数,尤其公堂之上天生带着debuff,基本心中有鬼的上了公堂面『色』就不自然,坐在堂上的人就同监考老师一般看得非常清楚。

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夏安然在上头保持着王爷的高深莫测,他只觉得在袖兜里面的羊油饼子正在散发出一阵阵讨厌的味道。

他是那种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在手上在嘴里都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在身上的类型,若是身上沾染了油渍什么的,夏安然会非常非常难过,这一点,和猫还挺像的。

白锦羲知道这一点,所以平日里都会将他照顾得很好,但是如今这里只有他一人了。

夏安然不是娇气的人,故而他现在能够忍着袖兜里头滚烫的温度,他的视线一点一点从堂下狡辩之人身上刮过,见王爷看着他微笑,冯君衡膝盖一软,就要跪倒,但他心理素质不错,居然又撑住了。

只是等到包拯说要请刑之时,他无奈之下方才招供。既然犯人招供,包拯便直接下了判,于众目睽睽之下请了狗头铡。

夏安然视线一扫,见开封府诸人都不觉不对,乃至于诸多宋人亦是觉得没有问题,反而旁观得极为开心,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微微垂目,没有去看那剥夺人最后尊严的一刻。

这边厢,包拯还在批评颜查散,一并还说了让颜查散将自己的功课送过来让他检查,虽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实则却是被这年轻人一身执拗给打动了,打算收人为徒呢。

只不过读书人说话含蓄,加上包拯可能也是想要在考察一段时间,方才没有说透,可是颜查散亦是个聪明人,当然听出了包拯的言下之意,立刻冲着包拯行稽首大礼。

夏安然看完一场欢喜结局,起身说了两句场面话夸奖了一下包拯便想离开,他忽然眼睛一眨,自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正是玉天宝化装成的那个党项商人。

对方目光紧紧看着夏安然,嘴唇翕动,夏安然的听力足够让他在此场景下听到那人说了什么。

玉天宝说:你是何人?

夏安然只觉得此时心中笑意满满,这人倒是问了一个好问题。

他眨了眨眼眸,心想,我改变主意了。

还是同他见上一见为好。

但是夏安然自认不是一个会做死之人,他眼睛一转,看向了那个把他从人群中抓出来的展昭。

神『色』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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