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戚,
曾经的暗吏,十四岁便驻姑苏,同年破林如海危局,助今上收复一肱骨大臣。
期间往来于姑苏扬州之间,主司信息传递和监察官员,期间立功无数。
二十岁时破扬州乡试危局, 立大功,却也得罪诸多豪门势力, 经历了几次暗杀, 得今上恩典,转暗为明。
他虽主司信息收集归纳,功夫却也是不差的。
今日却立在了鸡圈之前。
有些,不知所措。
夏安然见他没有反应, 忙扯扯他的袖子“沈兄, 就是那只,那只芦花鸡,对对对就是正看过来的那只。”
“我和你说呀这个年纪的小公鸡可好吃了, 骨头还软, 特别入味, 肉又韧又不柴,一口咬下去会吸满了料汁。”然后他抬头,用期盼的眼神看他“沈兄武功盖世, 捉一只鸡……吧, 就一只。”
他说着竖起了一根手指, 并且送上了赔笑。
沈戚什么也没说,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大踏步向前走向了鸡圈。
但就是同时,他背后劲风一闪,有破空之声而来。
有敌袭?何人敢!
沈戚面『色』一厉,袖中短刀出鞘欲打飞暗器,谁知这暗器竟然半空转向,长脖子一伸就要叼向了他的脸。
什么东西?
沈戚右手一个反转抓住那白白的东西下头醒目的红爪子往地上一掷,就见那玩意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翅膀便稳住了重心,黑眼睛凶光一闪,就又扑了上来,一边扑一边还扎扎扎得叫唤。
“沈兄小心,是家鹅。”夏安然一看清楚那是什么立刻叫了起来,农村三霸战斗力最强的家鹅,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啊!
等弄清楚这是只鹅之后,沈戚短刀归鞘,一个滑步避开白鹅凶狠的一击,一手抓住它扑闪的大翅膀,另一手掐住它的脖子。一击便制服了这只鹅。
“扎噶——”被他拎住脖子的鹅非常的不满意,发出尖利的叫声之后扑腾着脚爪子,最后见沈戚手极稳,并且有越捏越紧的趋势立刻认怂了,发出了小崽子才会发出了啾啾声。
沈戚手一松,将鹅子丢在了地上,然后他眼睛一扫就看到了一只土狗正看着他。表情非常的严肃。
他皱皱眉,然后就看到土狗一屁股坐了下来,尾巴开始啪嗒啪嗒摇起来。
呵,狗。
夏安然表示非常的鄙视。
但是关键是抓鸡,刚刚被他看中的那只芦花鸡乘『乱』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沈戚想要抓它的心,还是就是胆子小,现在躲到了鸡窝的最深处。
沈戚看着地上的点点鸡粪,眉头微微皱起,夏安然见状知道他嫌弃,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沈戚随手拿了一个邻居大叔放在边上的扫把,足尖一踏便跃入了鸡圈之中,一脚落在唯一一个没有鸡粪的地方,然后以扫帚为枪,将那只芦花鸡挑飞起至空中,芦花鸡面对突如其来的飞天非常的不知所措,它慌『乱』的扑闪着并没有用的翅膀试图保持平衡,结果他的翅膀被人一把揪住,沈戚在空中抓住那只芦花鸡后一个翻身,并未借力,就站到了夏安然身边。
夏安然目瞪口呆之余呆呆接过了沈戚递过来的芦花鸡,和一脸懵『逼』的芦花鸡对了个眼。
再看一眼慢条斯理拍去手掌鸡『毛』的沈戚,不知道为什么,夏安然从鸡眼睛里面看到的自己,也是一个能轻易就被挑飞拎住后筋肉的傻猫。
——战斗力强,惹不起惹不起。
他很乖巧得夹起了尾巴。
举着芦花鸡对沈戚说“沈兄且稍待,我这就去把他做成好吃的。”
他说着就拎着鸡去和邻居大叔说了声,二人便要回自己家,却见白鹅忽然拦在了二人和门口的道上。
豆豆眼深沉得看着沈戚。
沈戚:……
白鹅:“嘎!”
夏安然:嗯?什么情况?
“他这是要跟着你们走咧。”邻居大叔笑嘻嘻得给他们解释“这只鹅是我家看家鹅的小儿子,还是个小鹅,但是战斗力从小就强,打遍这条街没敌手,估计是第一次被打败,想要认这位小兄弟做大哥了。”
十分巧合的,就在他说完之后白鹅又是一声嘎。就好像在应承一样。
夏安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叔,我们这……”
“没事没事,鹅很好养的,实在不行给个水缸就行,再丢些草,馒头什么的。他之前在我家也是个刺头,一天到晚想要和他爹抢看家鹅的身份,他爹都被它『骚』扰的烦了,再这样下去估计要打出真火了。”他解释道“这小子自立能力也很强的,它爹早就想赶它出窝,就不让它再吃家里的食了,没想到这小子每天就跑外头小河里头吃饱了再回来,还故意叼鱼回来气它老子,就算不给你们我也得把它送走了,再养下去就要翻天了。”
“今天倒是凑巧,本来这时候它还在外头,不知道为啥提前回来了。看来这鹅和你们有缘。”
不,我并不想和它有缘啊!
而且,而且我们要去闽南上任啊!
夏安然更加为难了,只是似乎他说的话不算数,这只鹅也不看他,就死死盯着沈戚看。
豆豆眼看上去可认真,它往前踏出一步,沈戚没动,它又踏出几步。见沈戚也没动,于是小巴掌连翻啪嗒啪嗒,它绕到了沈戚背后,紧紧贴着他。
沈戚回头看它,眉头一挑,似乎也觉得有趣,就对夏安然说“没事,就带着它吧,备着。”
备着……?哦,可不就是备着吗。
夏安然看这只见老大似乎同意了它跟随的鹅有些开心的样子,在内心给它打上了三个字:储备粮。
夏安然去了趟隔壁,带回来一只鸡和一只鹅,鸡是提在手里的,鹅是跟在背后的,夏母显然也认得这只鹅,见它跟着他们回来也有些吃惊,听到了前因后果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原来这只小鹅在这条街真的特别有名了,这只鹅虽然是鹅,但是特别有侠义精神,遇到闲事总爱去管一管,什么看到小偷啊,遇到拐子啊,男人打老婆了啊,这鹅就和成了精一样就逮着这些人攻击。后来次数多了,大家就知道这鹅的好用了,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多多。
因为它事贼多。
而且它每个星期都要挑战一下它爹的权威,街坊每周都能看一次斗鹅。
“就让它跟着你们吧。”夏母说“鹅都挺聪明的,能跟人,还能飞,又能游泳,你们一路都是乘船去闽南的吧?让它跟着游就好,累了它会自己上船的,听说有些人家的鹅还能给主人家抓鱼呢。”
妈,您说的那不是鹅,是鸬鹚吧?
家鹅应该是没有这功能的。
夏安然看着这只刚到他们家就四处巡视了一边然后给自己筑了个稻草窝正舒舒服服坐在上头的小鹅。
他也没管那只鹅,鹅在他们这都是半散养的,因为这动物认家,又聪明,自己会找吃的,和沈戚打了声招呼,他就去杀鸡了。
倒是沈戚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实际对鹅这个他不怎么接触的动物有些好奇,他远远看着和白鹅对视了一会,然后似乎领悟了什么一般点点头说“以后,你就叫夏多多了。”
说完他就回房去了。
夏安然自然还不知道有一只鹅就这么挂上了他的姓,他正忙着杀鸡褪鸡『毛』呢。
辣子鸡自然是做的非常成功的,夏母避开后,两个小伙子就这辣子鸡和几个小菜并泡菜吃掉了一盆米饭。
最后夏安然满足得打了个饱嗝。『摸』着自己的肚子,捏捏上头已经渐渐出现的小肥肉,有些感叹的说道“我娘今天说我胖了。”
沈戚在喝茶,夏多多此时跑到了他们身边,黑眼睛盯着桌上的菜,沈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递了一块红辣椒过去,夏多多嘴巴一张,就将辣椒吞了下去。
然后黑豆眼转向了沈戚,沈戚见状又丢了一个给它。
不过这次是丢飞出去的,白鹅翅膀一个扑棱,助飞过去接住了,然后嚼吧嚼吧吃掉,又跑回来,夏安然就看着他喂狗似的喂鹅。
这鹅也是奇怪,被这样对待似乎还挺开心的。不过沈戚喂了三四个就停了,然后见豆豆眼还盯着他看,就喝令道“回去。”
夏多多看了他一眼,啪嗒啪嗒跑回了自己的稻草窝,翅膀一扑,腿一缩,用母鸡孵蛋的姿势窝在了稻草窝里头。
夏安然全程看着他们的往来,笑得噗嗤噗嗤的。
沈戚这时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目光着重停留在夏安然按着肚子的手上,说“没事,你还在长个。”
噗,夏安然被他这么一说也给哄笑了,他起身将桌上的残羹拿去灶间,刚拿了几个碟子,就见沈戚也跟着拿了几个同他一起到灶间,夏安然正洗碗,就见沈戚盯着他放在灶台上的泡菜坛子瞧,夏安然原本没注意,以为他是看到这个想起了过去呢,却发现他的目光有些认真,是细细打量的那种眼神,而非回忆时候会有的略放空的眼神,正疑『惑』间,沈戚转头看他,指着那个泡菜坛子“这个,应当是宋物,汝窑。”
夏安然:??????
“啥?”
他目瞪口呆得看着沈戚端起坛子细细研究,最后看了下坛底的支钉痕迹,点了点头道“应当是没错了。”
不是,宋朝,汝窑,还做泡菜坛子?
夏安然之前的确是有感觉过这个泡菜坛子的釉『色』很好看,但是他也不懂这种东西啊。
他看着这个岁数比他还大的泡菜坛子,陷入了沉思。
先不说这个坛子会不会有人要,起码是前朝的东西,应该也能卖些钱吧?
那他和夏母,一开始苦哈哈的是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