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她的目光已经移到自己的脚尖。
被盛炀欺骗已经不是第一次，可是温锦还是觉得自己胸腔里像是有一股郁气在胡乱窜动着。
搅动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晕。
也恶心。
盛炀那边却是比她更加平静，“你这次倒是聪明了。”
得到他的承认，温锦呼吸再次微微停滞。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所以其实，盛炀从来羊城，恐怕就是已经算好了的。
她闭上眼，努力将自己的情绪给压下去，才转身回了房间。
程曜问她：“谁的电话？”
“没谁，京市那边的。”
她不想说，程曜也就没再问。
抬抬下巴，看向桌子上放着的碗：“我妈早上熬的鸡汤，让你喝了。”
温锦勉强扯出来一个笑容，却又听程曜说道：“好好养身体，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提起肚子里的孩子，温锦脸色又僵了僵。
这个孩子，是盛炀的。
是她和盛炀在那样糟糕的情况下有的。
-
与此同时，盛炀那边挂断电话，陈浸就进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摞资料，脸色严肃：“盛总，何副总贪污的所有证据材料都在这里了，而且他背后不只文山海一个人，还有董事会的另外两位董事。”
盛炀神情冷峻：“送回总部，分公司这边怎么处理，你知道。”
陈浸点点头，却没有离开。
盛炀抬眼，哪怕是坐着，但身上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还是很强。
他指尖点了点桌面，淡色的瞳孔没有多余的情绪：“有事？”
“还是网上的舆论，风向已经有点不可控。”
陈浸解释，“尤其是周青青出来指证以后，现在网上的人几乎都在骂温小姐。”
“而且——”
他看着盛炀，欲言又止。
盛炀想起刚才温锦在电话里说的话，哪怕隔着手机，他其实也能察觉她语气里的麻木和痛苦。
只不过，他并没有在乎。
“有话就说。”他道。
陈浸这才缓缓开口，“因为温小姐的隐私被扒出来，所以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她家的地址，每天都会有人去她家做些不太好的事情。”
陈浸说得很委婉，主要是他担心盛炀会觉得他这是在给温锦抱不平。
果然。
盛炀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顿了下，并不被这件事给影响似的。
陈浸更加小心翼翼，“网上这边，需要做点什么吗？”
“不用。”
盛炀沉声：“先处理分公司的事，舆论自然会澄清。”
“那温小姐？”
“她不会反对。”盛炀确信。
他垂下眼眸，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里的钢笔。
温锦这人，没什么脾气，不用担心。
可到底是温锦不会反对，还是反对了也没用。
这话，陈浸不敢当着盛炀的面说，只能转身出去。
他刚出去，赵一墨跟着就进来了。
赵一墨最近似乎很闲，总是往盛炀这边跑。
刚进来，就问了同陈浸一样的话：“网络上最近的风向对温锦可不太好，你没什么想法？”
盛炀反问，“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赵一墨笑道，“没什么，我这不是以为她好歹也是盛家长大的，你多少会帮点忙——”
温锦这事，他们都清楚。
其实只要盛炀澄清，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可盛炀至今按兵不动。
盛炀抬起眼皮，那双冷淡的眸子似乎都幽深不少。
他指尖点了点桌面：“没有这个必要。”
赵一墨耸耸肩，“反正也是你的事，我就是顺便告诉你一声，宁琅那边在为了温锦这事操心呢。”
“——宁、琅。”
盛炀眼眸微眯，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赵一墨无奈：“说实话我挺搞不懂你们的，明明以前关系那么好，怎么现在——”
顿了顿，他又说道，“现在为了一个温锦闹成这样，值得吗？”
回答赵一墨的，是盛炀冷到极致的眼神。
他只有一句话：“说完了吗？”
“说完就出去。”
-
事情因为科研博主周青青的加入，而导致了热度再次升华。
用乔乔的话说就是，周青青身上的buff简直叠满了。
大多数人真的都会无条件偏袒她。
温锦看着平板上，周青青在视频里义正言辞说的模样。
她给周翊程发的消息，对方都没有回。
但姚经理倒是打了电话过来。
他开门见山，话说得很直接：“温锦，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情吧？”
“网上的事情闹得太厉害，以至于繁星也被牵扯其中，不可能为了你个人而损失公司利益，你说对吗？”
温锦深吸一口气：“是，所以公司打算怎么处理？”
“你本来就还是实习生，实习没过也很正常。”
姚经理话到如此，意思已经足够明白。
温锦被繁星开除了。
她也没有什么可争辩的，这确实是人之常情。
只是姚经理却偏偏还要再加一句：“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别太傻，一直傲着装清高没用。”
“你看看，现在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你和盛总关系匪浅又怎么样？”
“没进盛家门，你就只是个养在外面的情儿，你这事情闹得这么大，盛总有一点要帮衬的意思？”
“像这样的情况，只要他愿意解释，早就没事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姚经理直接挂了电话。
温锦拿着手机，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姚闰昊说的没错，这件事的最开始，只要盛炀解释。
其实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可他本来就是在利用温锦，又怎么可能会出来解释。
温锦和祝小七说了自己会从繁星离职的消息。
祝小七直皱眉，“凭什么让你辞职，这太欺负人了。”
温锦没有说话。
她这两天的精神都不是很好。
而且心跳有时候也会突然加快。
祝小七察觉到她的沉默，又小声问：“那温温，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呀？”
温锦自己也不知道。
她从京市回到羊城，本以为一切生活都会回到正轨。
却没想到盛炀却能跟过来。
那她又能怎么办呢——
蓦地。
温锦想起了姜芫发给她的那份国外名校的推荐信。
她抿抿唇，和祝小七说道：“等事情都平息下来再说吧。”
只是这件事想要平息必定不简单，水军一窝蜂地到来。
明显背后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温锦关注的最多的反而成了凌越的消息。
她不知道盛炀什么时候才会处理好何副总的事情。
沉重的思绪被开门声拉回来。
宁琅站在门口看着她，“脸皱成这样，你今天中午吃的苦瓜吗？”
说完他递给温锦一个文件袋，“凌越那边查出来的，何凯贪污公款的一些证据，我觉得你大概会需要。”
温锦接过文件，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把水搅浑一点也蛮有意思。”
他笑了笑：“既然盛炀靠不住，那你不如试试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