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咫扣着她的肩头,轻轻把人往外推了推。
岳母同住,姜杏可以撒娇耍赖,他却需要时时注意言行。
虽然关起门来,他可以肆无忌惮,可在卧房之外,他不能让岳母误会他轻佻浮夸。
他扭头看了眼窗外,见岳母还在厨房忙碌,这才松了口气。
姜杏扎进他怀里闷声低笑,肩膀一耸一耸,隔着衣料传来的温热和馨香,撩拨得他心头一阵酥麻。
推她的手,便没了力气。
姜杏故意逗他,手臂用力圈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口,用力蹭了蹭。
“别闹。”头顶传来的声音沙哑难耐。
“你什么时候去武所报到?”姜杏说话的气息,穿透衣料,喷在贺咫的胸口。
贺咫的心,像是被什么抓住用力一扭,顿觉一疼。
“三日后。”
“以后多久回来一次?”
“如无例外,一个月三天休沐。”
“啊~~你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呀”,姜杏抬脸仰望着他,嘟着红唇,满目幽怨。
贺咫自己也觉得难忍,耐心宽慰她,“你如果搬到齐阳郡,我便可是十天见你一次。”
“可是,总要给我准备的时间啊,杏林春的生意特别好,我想转让给一个靠谱的人接手。”
大约他怀里太热,姜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额头的碎发粘在一起,紧贴着她细嫩的皮肤。
贺咫抬手,轻轻帮她把发丝掖到耳后,温声劝道:“没关系,你慢慢找,年前办妥就行。”
已经入了冬,离春节还剩两个来月。
姜杏点了点头,微叹口气,低头往他怀里用力蹭了蹭。
姚婷玉收拾好厨房,又烧了一锅热水,两手举过头顶,遮着鹅毛大雪,快速跑进堂屋的时候,就见女儿正抱着女婿撒娇。
她来不及刹车,直接冲进屋子,被眼前一幕惊呆,慌忙转身,假装自己没看见。
听到动静的贺咫,反应很快,两手扶着姜杏的肩头,用力一撑,便把人推了出去。
上一瞬,姜杏还在贺咫怀里撒娇;下一瞬,已经被他掰正站直了身子。
因为太过突然,她纤瘦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轻晃。
绯红的小脸,顿时沉了下去。
姚婷玉忍着笑道:“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完撩帘就走,出了门又高声叮嘱:“我烧了热水,你们洗漱的话自己去提。那什么……我困了……先睡了。”
姚婷玉住在西厢房,跟厨房相连,盘了一铺火炕,比其他屋子都要暖和。
回屋关上门,她掩嘴偷笑。
女儿女婿蜜里调油,丈母娘喜闻乐见。
姜杏两手交叉胸前,斜睨贺咫一眼,“你敢推我?”
贺咫挠了挠头,小声解释:“让岳母误会不好。”
“你刻意跟我保持距离,我娘才会误会。”
贺咫猜到会越描越黑,干脆直接认错,“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他伸开双臂,想要重新把姜杏抱在怀里,谁知她好似一尾狡猾的小鱼儿,一转身回卧房去了。
睡得半夜,昏昏沉沉,听到贺咫紧张地在她耳边问:“娘子,你发热了?”
她呜了一声,嘟囔着“别闹了,我好困,让我再睡一会儿”,翻了个身继续睡。
后面贺咫用湿帕子替她降温,又扶她起来喝水服药的事儿,都忘了个干净。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天光大亮。
姜杏挣扎着穿衣,贺咫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推门走了进来。
“你昨晚突发高热,肯定难受坏了,先吃点东西缓一缓,再过一个时辰该吃午饭了。”
姜杏啊了一声,“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过半。”
“我居然睡到这么晚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姜杏手忙脚乱穿衣下床,谁料脚踩在地上的刹那腿一软,差点一头栽下去。
所幸贺咫有预判,把托盘放到桌上,一个箭步过来把她给扶住了。
“你从后半夜开始,一会儿冻得发抖,一会儿又热得出汗。岳母说你受了风寒,熬了些药给你喝下。”
说着话,他抬手在她额头试了试,又贴在自己额头试了试。
“烧退了。”他松了口气。
把她按回床上,支好炕几,把托盘端了过来。
一碗热热的小米粥,一碟咸菜,两三个软糯的花糕,都是姜杏喜欢吃的。
她真是饿了,等贺咫拿湿帕子给她擦了手,狼吞虎咽便吃了起来。
“年轻就是好,一碗药,睡一觉,这就好了。”姚婷玉推门走了进来。
贺咫抬手在姜杏额头试了试,跟岳母汇报:“烧退了,却总是出虚汗”。
“不妨事,祛病如抽丝,养两天就好了。”
姚婷玉看着女儿鼓鼓的腮帮子,彻底放了心。
“你干娘也病了,我下半晌得去看看她。下了大雪,你们干脆就别去铺子了。”
“不行——我跟人约好,下午过去谈转让的——”
姜杏一边吃一边说:“您只管去看我干娘,贺咫陪我过去就行。”
姚婷玉望着女儿,满眼无奈,“让对方改天再谈不行吗?”
姜杏摇头,“做生意要讲诚信,放人家鸽子不好吧。”
贺咫见她坚持,便没阻止,只说让姚婷玉放心,他会照顾好姜杏。
姚婷玉心道:昨儿下了大雪,两个人还非要洗澡,保不齐就是这样着凉的。可她对贺咫又很信任,后半夜发现姜杏发热,他不顾疲累忙前忙后,又是湿帕子降温,又是喂水喂药,算下来也才睡了两个时辰。
抱怨化成了心疼,姚婷玉点头答应了。
午饭吃的是馎饦,姜杏胃口大开,吃了满满一碗,姚婷玉越发放心。
三人一同出了门,赵家的车夫已经在胡同口等着了。
贺咫扶着岳母上车,又叮嘱车夫雪天路滑,减速慢行。等马车启动,他才扶着姜杏上马。
两人共乘一骑,贺咫用他宽大的棉斗篷,把姜杏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吹一点冷风。
所幸铺子不算远,一刻钟之后便到了。
可是,姜杏如约赶到了,对方却没来。
两人一边燃起炭盆等着,等了两刻钟之后,约好的人没来,反倒来了一个偶然路过的。
那人自称是生意人,看见店门上张贴的转让告示,就进来瞧瞧。
贺咫打量对方,见那人身形魁梧,年长英秀,言谈举止很懂进退的样子,便耐心带着里外都看了看。
那人边看边点头,好像很满意,贺咫便把当初跟牙郎签的租赁合约,也让他看过了。
双方都有诚意,那人再三谢过,声称他住在摘月客栈,考虑之后明日再给答复。
毕竟不是小本买卖,考虑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贺咫把人送走,回头冲趴在桌上的姜杏道:“我觉得这次能成。”
“为什么?”姜杏有气无力地问。
“这人说话做事,总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像你一样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