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日的下午2点,西门出了自己宅子,父亲在车上等着他。
他拉开车门,确定四周没人才坐进驾驶座。
“西门辰。”父亲总是连名带姓一块儿叫他。
然而这落在旁人眼里,是挺滑稽的一幕。
一个20几岁的青年对着一个和他父亲年纪差不多的男人直呼其名。
“父亲。”西门辰应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青年做出一个要笑又不笑的表情“总是这样拖拖拉拉!说了多少遍,我怎么生出个你这样的儿子,长的也不随我,大鼻子大脸!性格上和你母亲一样,脑子转不过弯,我都到车上了,你还没来开车?”
车是要下午2点出发的,西门辰1点45就来车上候着,谁料父亲可能是心情不好,比自己来车上的还早。
于是一上车,就是劈头盖脸地责备。
西门辰的父亲西门聪和潘华奥不同,潘华奥向来都有着极强的掌控欲,只要服从就不会太过分。
而西门聪,对待子女的态度更为恶心,他无时无刻不想彰显自己父亲的地位,一件事无论子女做好还是没做好,他都爱指手画脚,大发评论。
不仅如此,他的脾气非常暴躁,一旦憋着气,周围的人都要遭殃,无缘无故就挨一顿拳脚交加。
事后子女还得低声下气地道歉,反省自己的过错。
“抱歉父亲,是我做的不好,我一定改正,绝不让您忧心。”西门辰几乎没有思考,嘴里就把这句话机械般说了出来。
儿时,有几次西门辰被打的快死,鼻子耳朵都在流血,母亲就一边哭一边抱住他,告诉这个执拗的孩子该说些什么讨父亲欢心。
西门辰是不愿讨饶的,他这人做事认真,做人也一样,在他眼里没做错事何必道歉?
明明还是被迁怒的……
直到他的父亲因为心里火气未消,打自己又打不出个“服”字来,便干脆抽打他的母亲,一阵猛烈拳脚下来胃大出血。
西门辰突然就转了性,变乖了,他似乎被打服了。
在西门聪眼里,自己的儿子终于从叛逆的青春期走向了成熟的成年人。
只有西门辰知道,自己当然可以继续坚持,但如果自己的坚持会让脆弱的母亲雪上加霜,那自己的尊严和强撑,未免要继续。
西门辰就这样长大了,西门聪换了一具又一具身体,而西门辰对家主之位又无所求,只是诚心于研究对鬼的武器。
有了妻子和孩子后,更加顾家,他的心里充满了柔情和坚定,要保护自己的母亲,妻子和一对儿女。
大儿子叫西门钧,儿子总吵着要个妹妹,后来就有了一个比他小4岁的妹妹西门闻阳。
儿子西门钧十分优秀,样子像他母亲,五官小小年纪就能看得出十分俊美,身体也健康,走到哪里都受人欢迎。
毕竟谁会不喜欢一个慷慨相助,又言出必行的人呢。
西门辰发现西门聪似乎第一次出现了亲子之爱这种东西,但随着西门钧的长大,西门辰在自己父亲的眼中看出了些贪婪。
他十分的溺爱西门钧,或者说,任何人伤害西门钧的身体他都会十分恼怒。
平时教育,骂骂西门钧倒没事,有一次闻阳又乱来,跑外面玩,掉杂草水沟里去了,水沟旁到处都是长刺儿的草。
西门钧急的不行,下去扑腾扑腾把西门闻阳捞了起来。
脸却被带刺儿的草划的到处流血,甚至靠近耳朵的一片皮肉都被整个刮了下来。
闻阳少不经事,在哥哥怀里还笑个不停,西门钧又是把闻阳头发弄干,又是看闻阳有没有受伤。
直到半夜才回去。
“你怎么受伤了?还弄伤了脸!”西门聪怒火冲天,一把揪住闻阳的头发,甚至把小孩儿踢倒在地。
“爷爷,是我下水沟玩弄伤了自己,和妹妹无关!”西门钧大喊道。
说着一把过去抱住了妹妹。
西门聪捉住了西门钧,不顾西门钧母亲的恳求,直勾勾地看着他耳朵边的伤口。
“要是留疤了怎么办?你想怎么办?”
“留疤了就留疤呗,我以后又不靠脸……”西门钧争辩道。
“你给我闭嘴!你个小畜生!你不在意留疤,我在意!你要是再把脸弄花了,我打死你!”
闻阳被母亲抱着一直哭,她一直“哥哥哥哥”的叫着,谁都不敢搭理她。
西门钧也哭,但怕爷爷再打妹妹,忍着眼泪硬挺着小胸脯。
西门辰是在这时感到了不对劲,自己的父亲似乎对自己的小儿子有些说不清的念头。
后来,因为几次意外,西门钧又受了伤,西门聪便狠罚这对夫妇,要他们保证不能让西门钧受一点伤。
前几年,西门聪又换了一次身体,他非常的不耐烦。
当时西门辰正准备来汇报资料,就看见西门聪在远处偷窥着什么。
他看着西门钧,满眼艳羡。
一瞬间,西门辰满身冰凉。
他想起来母亲说过,自己的父亲是西门家最不受宠的儿子,幼时和青年时期一直都不受欢迎。
西门聪总以为是自己长的不好。
要是自己长的好,肯定是学校所有人中的风云人物,会留下一段美好回忆。
母亲说,其实是因为父亲脾气坏,心机重,就是有同学愿意和他玩,他也爱拿自己那一套教育人,背后还总说人坏话。
和自己的儿子西门钧不一样,西门家基因也就那样,西门钧却是最俊俏的,书卷气又重,像个才华满溢的书生。
这样贪婪的目光让西门辰无比恐惧。
再联想到父亲这些年每每换上的美少年皮囊。
西门辰不得不看清事实。
他不希望父亲的这个执念影响到自己的儿子
西门辰不算个好人,虽然他不支持胭脂血产业,但在众人的压力下也选择了妥协,不再发声。
他每每选择让步,却发现那些人要更进一尺。
是他一直都默不作声。
这一次终于轮到他的儿子了。
儿子的这副身体也要被人觊觎。
一时间,多年忍耐的情绪爆发,儿子每长大一分,西门辰就焦虑一分。
终于在某个酒醉的午后,他嘟嘟囔囔地说出了这些。
当时他醉眼朦胧,哪里知道端着酒杯的孟休脸上多了些心思。
潘方说一句“喝多了,西门家主说胡话”,就让几人带了他回家。
后来他又见过孟休,在一个三人宴席上,他不知道孟休的来意,但孟休却贴在他耳边说出了他酒醉之后曾说过的话。
“有些人早该死了。”孟休这样说道“你加入我们吧。”
孟休的话并不是邀请。
而是要求。
西门辰僵硬地坐着,等待孟休的下一句话。
“我和西门聪也不是没有交集,如果我稍稍给他透露一点。”
“你觉得他会放过已经知道他心思的你吗?”
“杀了我又何妨!”西门辰将酒杯一把丢开,酒水洒在他的衣服上。
他像只被触碰到了最珍贵之物的野兽。
“可你死了,你的儿子女儿还不是他的掌中之物?到时候谁来保护他们?已经被杀的你?”
“我可以托付这两个孩子给……”西门辰嗫嚅道。
可孟休坐在他面前继续喝酒用餐,貌似随口道:“你若参加我们的计划,想弄死你的只有你父亲。”
“但若你不参加,你孩子或许能逃脱你父亲的魔爪,但绝对会死在我这里,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一餐饭吃的很慢,因为西门辰心如死灰。
他被迫参加了这个计划,而孟休和潘方要求他去西门家的密室去拿一样东西。
西门辰听到后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
“有别的办法能杀掉他们的吧?一定要用……”
潘方放下筷子,擦干嘴边的酒迹:“都是老狐狸,再说没有十足的能耐谁能坐上那个四支八门的家主位置?”
“这一次必定得杀,只要出手他们非死不可!”
“万一失败了,你的老婆孩子各个都得死,或者比死还难受。”
孟休不放心地问道:“能偷出来吧?密室里那么多恶鬼容器,你可别拿错了。”
西门辰道:“不会的,我幼时见过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阴寒的气息,我绝不会认错。”
“要杀这几个人,就要用恶鬼。”孟休得意道“我以为西门家研究了这么多年,都是在研究对付妖鬼的武器。”
“没想到,啧啧,还搞了私人密室专门激化,异化恶鬼。”
潘方和程休又碰了一次杯,剑西门辰一脸苦涩,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将他拖拽过来。
“碰杯,祝我们行动顺利!”
西门家有个密室,这个密室占地极大,却是在地下,至于这个密室友两个出口,一个是在西门家盘下的一个废弃工厂,在盘下之后再没清理废弃建筑和设备。
有过一段时间派人巡逻,后来就慢慢放松了戒备。
至于另一个出口,就在西门聪的房间里,只不过不在床底,也不在哪块地板下,却在床左侧的柜子里。
西门聪的房间格局似乎挺正常的,只是有一面全是柜子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