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想要做好事就得做两手准备,大伯给了宋枕遥三天行动时间,时间过了两天,也没看到宋枕遥那边有什么进展。
然而另一边却报来喜讯,梁悦铭前几日告诉他自己取得了进展。
梁家的历史很久,只是在近现代已经没落,然而梁家却在5年前的冬天成功加入四支八门,成为四支八门的外门,堪称史无前例。
梁悦铭……
男人想着这个名字,心里觉得忌惮,这几年梁家在四大都市的霞市可是混的风生水起,说的直白点,离一手遮天就差点意思。
梁悦铭本人可不像她的长相那般古雅,在商业上最爱蛰伏,又隐忍惯了,一旦出手就保证对方这辈子都不能东山再起。
而此时梁悦铭却在小区里打转,好不容易找到了地址,敲了门问了邻居却是人去楼空。
难得我亲自来呢。
她心里无奈,站在电梯口翻着手机。
进出电梯的人免不了回头看她一眼,她是个相当专一的人,审美也是如此,喜欢白色便是一生只爱白色。
高领,颈饰,编发的选择让她的后脖颈莹白,没有散乱的头发。
靠在大理石瓷砖上,她左手扶着波西米亚风的束腰,小外套不长,深色的外套往下一点便是细腰长腿。
她很快查到了地址,这也让她松下一口气来。
若是平常的人,她是断断不会亲自上门来说话的,只是这一次她要见得——是一位神明。
看着手机上的地址,女人有些讶异,白鸽医院住院楼?
神明也会生病的吗?怀着这样的心情,梁悦铭开车到了医院。
在他人眼里她是那么从容,可谁知道在医院的长廊上,她的心情是多么复杂。
谁都不记得了呢,梁家的过去。迫于她的权势四支八门礼貌地接受了梁家,可梁悦铭想要的不止这些。
曾经的梁家也是四支八门的一部分,只是在近代因为自己祖先的丑闻梁家惨遭除名。
可如今在他们眼里呢?谁都不记得梁家了,从唐代以来做出的那么多牺牲,都会被遗忘吗?
梁悦铭和护士打了招呼,说要探望的是王先生,王玉飞。
小护士显得青涩,明眼人都能看出梁悦铭的身份来,她也是个实习生,手忙脚乱地问有没有预约,叫什么名字之类的。
梁悦铭有自己的心思,但也是个温柔的性子,也不嫌她慢,还给她指指,说自己的铭是铭记的铭。
小护士忙了半天才搞定,又是鞠躬又是低头的,生怕得罪了她,梁悦铭摇摇头,笑笑说小护士态度很好,能遇见她这样的护士也觉得轻松。
或许是很少受到夸奖,小护士的脸一下就红了,梁悦铭从来不吝啬溢美之辞,说小姑娘耳饰好看,又惹得人小护士又惊又喜,毕竟自己朝夕相处的男朋友都只会敷衍的“嗯嗯嗯”。
到了病房门口,梁悦铭的表情变得捉摸不定,小护士很喜欢梁悦铭的性子,便凑上前和她说了几句病人的事。
梁悦铭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几年来第一个来看望的人。
“怎么会?他的朋友不少吧?”梁悦铭貌随意道。
“前些年还有人来,近些年就没了。”
问了几句小护士,小护士也记不清具体是几年前,梁悦铭也不为难人,便准备敲门。
“前几年我不知道,自从他病情越发严重的时候,来看望他的人更少了。”
“这样吗?不过你一直有关注他,也算是为数不多的惊喜。”
敲门之后梁悦铭推开门,她手上捏着绝对的利益,不用忧愁对方不合作。
可是下一瞬间,她的脸僵了下来。
床上的……是个什么?
她望向自己左侧,对啊,这个位置应该是手啊,又随之往下看,腰部往下的位置不就应该生长着腿吗?
只有一个头,一部分身体的叫做什么?
王玉飞闭着眼睛,身体翻到了被子外面,分外诡异,他的身体上甚至还连着尿袋。
若不是正午时分,梁悦铭简直认为自己来到了把人剥皮抽筋的地狱。
她等待着,直到黄昏王玉飞才苏醒过来。
“你是?”男人的脸庞消瘦,但五官有棱有角,看得出来曾是一张不错的面容。
“我是前来拜访的,也想要请您帮忙。”梁悦铭诚心道。
王玉飞睁开眼时梁悦铭又是吃了一惊的,因为男人只有一颗眼珠。
“神明大人。”梁悦铭许久后开口,对于王玉飞,他的经历不难查找,毕竟这位神明可谓是奇迹的本身。
在他还是边境自卫战争里的医生时,他曾经用奇迹治愈过无数人。
可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他嘱咐过被救治的病人不要泄露。
真正让他在历史上稍显踪迹的是一场瘟疫,他奔赴前线,许多人对他记忆深刻,他却在那场瘟疫后离奇消失,直至今日。
男人望着窗外,他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叹了一口气。
“再帮忙的事我做不到了。”
梁悦铭没想到这位神明拒绝的如此干脆,本来设计的迂回倒是当头一棒。
“神明大人……”
“凡事都有代价,这是世界的衡平,你们向我许愿,由我支付代价。”男人凄然地看着窗外。
“你们变好了,成功了,而我先失去腿,又失去手指,再到眼睛,肝脏。”
梁悦铭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每替别人完成一个愿望,这位神明就要失去一些东西。
“来看看我也好。”
“不要忘了我。”
“一开始失去的是金钱,我同意,再后面是容貌,是每一颗牙齿脱落,明明神明是不会老去的,可我变老了,便丑了。”
王玉飞微笑着看向梁悦铭。
“愿望,这一次的愿望要我支付舌头,还是彻底变成虚无呢?”
因为关着门,声音透不出去。
半拉着窗帘,又是不是向阳的房间,房间里一度阴暗潮湿。
梁悦铭突然注意到这里很吵,原来房间临近繁杂的大街,反正王玉飞没手没脚投诉不了,住在哪里死在哪里也没人管。
好吵。
梁悦铭站起身,她已经不想再面对愿望这两个字,只是问王玉飞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其他的神明。
“神明?”王玉飞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没有。”
梁悦铭心里想起身在夕市的晚玉来,于是问他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晚玉?这个人我不认得。”王玉飞气喘吁吁地回答道。
“是一位出生于玑琼野上的神明。”梁悦铭补充道。
王玉飞痛苦地转过头:“我不认得。”
梁悦铭注意到王玉飞之前的神情都是悲伤很重,可是提到晚玉他的表情变动大了一些,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他在隐瞒啊。
梁悦铭知道自己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出了门,脸上染上阴霾,毕竟人的秘密总会泄露,半夜梦醒的时候,睡梦中的呓语,都是最好的切入方式。
监控,监听安上就好。
等到梁悦铭出去了,王玉飞才放松下来。
你现在叫这个名字吗?晚玉,玉字。
本来是找自己求救,帮她找姐姐,却是因缘巧合尽力保下他一命。
这个救命恩人的姐姐名字里正有一个“玉”字。
半个世纪过去了,不知道她现在是副什么模样。
还和以前一样吗?
王玉飞不知道的是,他的救命恩人从来都没有变,可能唯一的变化就是时间的流逝和她的名字。
“我想再见姐姐一面,哪怕是坟前也好,我只有这一个念想了,她说过她想要见我,结婚的时候还要我坐最好的位置。”
她那么神通广大,想必已经找到了姐姐吧?
王玉飞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