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灭之后,这些人留在了此地繁衍生息。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赵国就变成盛产歌舞美女之地了。
所谓无歌、无舞、无酒不成席,后来,赵国的美酒也应运而出。赵酒醇香厚重,入口香飘四溢,嚼劲十足,入腹之后仍然回味悠长。这样的好酒,当然很快就名动天下。
赵酒名冠列国,赵国倡优舞动神州。当时的贵胄富豪之家阔气的标志之一,就是蓄养赵国出身的歌舞伎和窖藏赵国美酒。
同时,赵国王廷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为了增加财政收入、以供连年战乱带来的庞大军资开销,赵国开始官办大酒楼,以美酒名妓吸引列国的有钱人来消费。那个时候,贵族大商人的奢华消费形式之一,就是到赵国邯郸的大酒楼,品赵酒和看赵国美女跳舞,甚至是散尽家财把看中的美人带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有的时候,他们甚至会因为看上了同一美人,而争得头破血流,但却是不亦乐乎。
在庞大诱人的利益带动之下,邯郸城的官办、私办大酒楼雨后春笋般兴盛起来。也正是这个时候,大商人吕不韦在准备良久之后,来到了赵国邯郸。
圣人曾经曰过:“饱暖思淫欲!”那么淫欲满足之后呢?物质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满足其旺盛的需求了,这个时候必需形而上,思虑虚无缥缈、不可触摸的精神层次的追求了:而偶串,甚至从事风流才子之职业,绝对是个出路!
所以吕不韦虽然是个商人,但是他更喜欢做一个风流才子。他想要成为富人中最风流有才的,和风流才子中最有钱的。
基于此考虑,见多识广消息灵通的吕不韦,非常之快乐的就把视线放在了距离卫国不远,国家富足、女人多姿善舞的赵国首都邯郸。
因为在这里,赚钱——有的是;风流——美女多;弄才耍酷——色艺俱佳识文断字的女优,更多!
自古战乱年间多匪盗横行,当然这个时候的战国也不例外。吕不韦常年干着买东卖西的事情,最避免不了的事情,就是来回奔波于列国之间的大道之上,当然就要有对付土匪的手段。
而说起来和土匪交涉、打架,特别是和各个地头蛇般的土匪做“沟通”,这种事情,最擅长的莫过于艺高人胆大的列国各位,游侠了。
不过,凡是能够位居巅峰的高手,都有着各自的骄傲,有着各自的办事原则,比如:如果是义财,就可以聘请,甚至是免费叫上,既骄傲、又有原则、又荣耀精神十足的游侠相助。
不过问题是,钱财没有公母,更没有好坏,所以大多时候都游离于好、坏之间,所以要想用得顺手,也就是随用随到,就只能靠自己豢养的武士们才能行。
而武士只是专才,在这个百家争鸣,人才辈出的年代,已经不足以混淆的开了。久而久之,吕不韦亲自把他们调教成了博才:既可以看家护院,又可以保驾护航,更加能够奔赴各国收割商业消息,甚至是宫廷隐秘、贵胄轶事的王牌商间(商用间谍)。
有这样的一支精干人马打前站,到了吕不韦踏上邯郸城的土地之时,综合各方面的商业情报,他把首战选在了一家门楼装饰富丽堂皇、店铺规模宏伟壮阔、店内摆设精致典雅的、邯郸城第一风月酒楼——不羡仙大酒楼。
这一日,吕不韦在休整了几天之后,精神焕发,热情饱满的起了个大早,叫上年轻家老吕德寿,驾车向着不羡仙大酒楼的方向驶去。
行至半路,突然人山人海,拥挤不堪,别说是车马了,就是用脚走的行人,也是摩肩接踵、难以前行!
看到此情形,只想着赶紧完成任务,然后赶回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家老吕德寿急了,忙请示主子吕不韦:“少东家,前方拥挤不堪,咱们是不是需要绕道而行?”
俗话说得好,危机即时机,吕不韦自然是深谙此道。他并不因此时的路阻而败兴,反而颇有兴致的说道:
“绕什么?!我们是生意人,生意......生意......生意就是给人做的。哪里人多,说明那里就有大生意,那里就能赚到大钱。你以后要多学着点,不要怕麻烦,凡事多听、多看、多琢磨,等到想法活泛了,能独当一面了,就把你派出去,到我的那一处产业上做个大掌柜,也算是不枉你尽心尽力的跟我一场。”
话未说完,吕不韦就把战国时代的正装,深衣曲裾袍的宽衣袍袖一卷,着手下车了。吕不韦边说边做,“走,我们这就下车,也过去热闹热闹。”
看到少东家对自己的期待,和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凑这份热闹的决心,家老吕德寿赶紧感激涕零的、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乖巧模样,去搀扶吕不韦下马车,但是却还不忘他的本职工作,忙说道:“多谢公子,小人只愿一直伺候在公子的左右!只是这会咋俩都走了,那咋们的马车怎么办?”
吕德寿说话间,吕不韦就已经扶着他的臂膀跳下了马车,并第一时间向着人群大步走去。在听到家老的话后,他虽然原地站住,但依然头也不回,应答道:“就原地靠边,找个桩子把马儿拴上,其余的扔下别管了。车马是出门代步、为人服务、提供方便的,如果把它顾及来顾及去的,就成了人的负担,反而限制了我们的行动自由,那样还要它何用?!”
“这!”家老吕德寿有点犹豫。吕不韦的座驾,相当于现在的奔驰宝马级别,并且是原装进口忒贵那种,哪能说扔就扔。
“别管了,快走!我料定一会回来,它还在哪里等着我们呢!赵国的邯郸城可不是白给的,数百年的兴盛,治安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吕不韦高声催促道。
两相对比,吕不韦的格局就出来了。说话间,余音还在家老的耳边回响,吕不韦的人早已挤到人群之中去了。
吕德寿嘴里一边嘟囔着,“要是回来没有,该咋办......”,一边麻溜的把马车停靠在路边。然后,用他多年来练就的、自认为仅次于主人的锐利眼光,从路边逮住了一个老实巴交的路人甲,对他很严肃的、扎实交代了一阵之后,遂即丢给他一点钱财,也向着吕不韦消失的方向挤了进去。
这就是古人的职业精神,也就是现在说的主人翁精神:把主家的东西当自己的东西一样关心爱护。
身外之物嘛,主人可以说丢就丢,那是主子该有的心胸和气度!而作为一名忠心为主、360度全方位、无死角、无缝隙为主人着想的——忠仆,还是要自有掂量:无论何时,为主守财看家业都不能不放在心上,而且是永在心头!
吕不韦本来就身材魁梧,当然力气也不小,很快的,他就挤到了这波人群的前头,占领了一个看热闹的不错位置。
吕不韦放眼看去,这波类似于游行队伍的人群最前方,是几个打扮精致的妖艳妇女,她们无一例外的,每个人手里,都持有一面色彩鲜艳的大旗。大旗之上,都皆绣着醒目的、几乎占据了旗帜全部面积的“不羡仙”三个大字。妇女其后,紧跟着几辆押送酒水的马车。
值得一说的是,这几辆宽大的马车之上,酒坛子没有多少,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倒是每车都有几个,而且连驾车的车夫,都是这样的年轻女子。她们驱使的,明显是脾气很好、耐力还行、脚力却很差的短腿马。
众位看客可能会疑虑,走不快的还能叫马吗,用牛车岂不更好!如果单单是从使用功能方面来说,牛车还真的不错,但在这里,再好的牛车,还真的不能用。因为,在当时的战国社会,是一个崇尚马车、以马车明尊卑的时代,乘牛车被视为是件“卑贱”的事(即便是到了后来的东汉初期,曾经有个太守级别的官员,因为乘牛车出行,被视为是“有损国典”,朝廷为了官家的颜面,还对他做了降级处理)。
在只能用短腿马磨时间之后,这样就会产生一个结果,从酒坊到酒楼之间的不长距离,不用绕城都能走上大半天。
眼前的这一幕,让见多识广的大商人吕不韦,也着实惊叹不已。他内心感叹:“这是表面上迎送酒水,实则是借故来宣扬自己的酒楼,以及他们的美女啊!以这种招摇过市的方式,让一众看客眼馋不已,进而把看客的心动变成行动,吸引他们前去酒楼品美酒、看美女啊!这种吸引买客的方法实在是高明,不需要费劲的在哪里穷吆喝、强拉强卖的,既顾及了生意人的脸面,也能把酒楼的两大卖点:美酒和美色完美的呈现于市... ...”
思虑至此,吕不韦明显的喜形于色,兴奋异常,心道:“不愧是邯郸城,这里就是一个做生意的黄金地,真所谓藏龙卧虎,有的是天地让我等施展拳脚... ...”
此时的吕不韦双眼充满了神采,放射着那种棋逢对手,意欲放手一搏的磅礴战意之光... ...
吕不韦右侧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一笑,心道:“本来就是要到这个‘不羡仙’去的,既然这样,那好吧......”
而这个时候的家老吕德寿,早就已经找到吕不韦,径自站在自己的主人身边,正在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满地找下巴呢——看那痴迷的神情大有不顾一切冲将上去、醉倒在随便哪位美女的石榴裙下,一辈子都不愿醒来的架势!
可是,作为情场杀手、一贯辣手摧花的吕不韦,却是不允许自己的跟班做出此等丢人之事的。他眼疾手快的一把就拽住了吕德寿,提着他直接就挤出了人群,直奔马车方向而去。
只能说,眼前的这一幕,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动心。但是,如果想要让吕不韦迷醉,这点还远远不够。
站在可怜家老吕德寿角度考虑,吕不韦无疑是无情的——叫来看热闹的是他,这会非要把吕德寿从温柔乡里(尽管是意淫的)给生拉出来的还是他!可想而知,尽管这会的吕德寿是敢怒不敢言,但是弱弱的摆出一个不情不愿的脸色,绝对是肯定的。
等到二人找到马车,吕德寿的表情还端端是那个样子,一直守着马车的老实人路人甲看到此情形,生怕自己会被连累,在小心接过吕德寿的打赏钱财后,怯怯的又看了一眼他,把本来还想说声的“谢谢”硬是憋了回去,一溜烟就挤到人群中不见了踪迹。
而一直都在坏坏的观察着跟班家老的吕不韦,这会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调侃道:“艾,我说吕德寿,你还有完没完了,我吕家的人,怎么能够随便被路边这样花枝招摇一下就给扑晕呢!我现在就是不管你,让你、把你那撅着的能够挂住个油灯的猪嘴给拱上去,又能找到多大的甜头。德寿就是得手,当初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吕家的生意能够每次都得手,绝不能失手,女人也是一样。公子我这就带你去,整眼前这么一出的这个‘不羡仙’的老窝。要知道,头牌肯定不会压市井的,等公子我把她叫出来了,让你开眼什么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吕德寿听见还有更美的可看,在信任自己的公子从来无障碍的惯性作用下,心情秒好。福至心灵,眼看这场香艳游行一会半会还完不了,于是二人调转马车,绕道直奔“不羡仙”。
不得不说,邯郸城的城建工作是搞的很不错的,尤其是这些大酒楼的集中之地,也就是邯郸的休闲商业中心,更加是耗费了赵国高层的心血,全无断头路不说,单就去往\\\"不羡仙\\\"酒楼,就有多条道路可以直达——真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
在吕不韦催促,家老吕德寿看美女心切而着急,加上良驹开路的情况下,二人不消功夫就到了“不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