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隔空相撞,夏时锦难以置信地怔在那里好半晌。
虽然对方是一副羌匈人的打扮,还贴了络腮胡子,可夏时锦还是从那双带笑的眉眼,认出了秦野。
脑子里先是疑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随即便猜到一种可能。
秦野可能是奔着她和孩子来的。
是时,梁勉走来,在阿紫身旁坐下,夏时锦立刻收回了视线,心不在焉地喝起了凉茶。
未发现秦野前倒不觉得什么,现在她察觉到整个客栈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氛围。
预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何事,夏时锦也跟着紧张起来,下意识将萧斯年紧紧地抱在怀里。
只听咔嚓一声,瓷碗碎裂的声响从院内传来,突然打破了客栈表面上的平和,将人的心也一同冲到了嗓子眼。
在院内乘凉喝茶的两伙人开始互相争吵、谩骂。
一伙是羌匈商队,另一伙则护送夏时锦回庆阳的兵将。
两伙人越吵越凶,矛盾激化到要大打出手的情况。
屋内的羌匈商人纷纷探头往外瞧,似是犹豫要不要出去帮个忙。
梁勉怕事情闹大,便提着佩剑出去平事。
而客栈内的羌匈商人也在此刻悉数起身,一窝蜂地朝屋外走去,在门口站成了一堵人墙。
秦野立即起身,大步跨到夏时锦的身前。
“跟我走。”
夏时锦都没时间纠结是该跟秦野走,还是不该跟他走,怀里的萧斯年就被他抢抱了过去。
温热微糙的大手拽着她,甚是强势地拉着夏时锦朝客栈的后门走去。
阿紫没认出那人是秦野,以为是劫匪,吓得要高喊求救,却被秦野的手下一个手刀给劈晕。
借着人墙的遮掩,那人扛起阿紫,跟在秦野身后,一起上了停在客栈后院的马车上。
两辆汗血宝马拉的马车从客栈后门相继而出,随后便上了官道。
在院内平息群架的梁勉瞧见,转头看向客栈,只见门口站着一排人,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他紧忙推开那堵人墙,冲进客栈里,发现夏时锦与萧斯年、阿紫三人早已没了踪影。
梁勉高声怒喝,同其他兵将下令。
“娘娘被人劫持,快上马追那两辆马车!”
众人领命,立马跑去客栈后院牵马,却发现喂了草水的马都昏倒在地上。
梁勉脑子嗡的一下。
人没被下药,马却被下药了。
这伙歹人劫匪竟不按套路出牌。
梁勉紧忙跑出客栈,带着其他兵将,顺着官道狂奔,想要追上那两辆的马车。
可他们跑得再快也无济于事。
最终只能停下步子,眼睁睁地望着马车越跑越远,最后变成两个点消失在远处的岔路口处。
待梁勉又杀回到客栈时,那羌匈商人仍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喝着凉茶,一个个的都跟在那看笑话似的。
是时,有人起身,当着梁勉的面儿,扯下脸上的伪装,露出了一张中原人的脸。
他将一封信地递给了梁勉,“秦二公子让你把这封信,送给庆阳的那位。”
一听“秦二公子”四个字,梁勉登时便明白夏时锦和萧斯年是被谁给掳了去。
“哎呀我去!”
梁勉抱头蹲在地上发起愁来。
若是一般的劫匪把人掳走了,加派兵力四下搜寻便是。
但被秦二公子给抢走了,那是能找得回来的吗?
“完了,完了!”
梁勉觉得自己去了庆阳不用买宅子了,可以直接买棺材和坟地了。
......
马车上,坐着一家三口。
秦野抱着萧斯年,一直在教他喊“爹爹”。
萧斯年跟瞧什么新鲜物件似的,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打量着秦野,然后学着秦野的话:“叫爹爹。”
“......”
夏时锦则坐在一旁,手撑着腮,歪头瞧着甚是相像的两个父子,仍未能缓过神来。
且两年未见,再见多少有些局促生疏。
秦野伸手去勾夏时锦的手指头,像以前一样,将手指头一个接一个地勾进他的掌心里,然后握紧。
他就这样一手抱着斯年,一手牵着夏时锦,然后眉眼带笑地问她:“在看什么?两年未见,莫不是把二公子给忘了?”
夏时锦摇头。
怎么会忘呢,这辈子都忘不了。
“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夏时锦问。
秦野点头,眸色也跟着幽深起来。
夏时锦忧心道:“萧时宴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和秦家的。”
秦野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唇角勾起的弧度还挂着自信。
“二公子有备而来。”
拉起夏时锦的手,他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眼巴巴地反问:“倒是阿锦,可还愿意跟我走?”
夏时锦甚是理性地思考着现实问题。
“再跟你,我就算是三嫁了,秦老夫人和秦老将军能得意我这个儿媳妇?”
“还有,你都娶了王姬苏雅当妻,抢我回去,难不成要让我当妾?”
“而我的斯年,就要从皇子变庶子?”
“你们一大家子,还有兄长嫂嫂,还有秦婳,我跟了你,就成了晚辈,晚辈的日子哪能好过?”
“他们若是欺负我,你又帮谁?”
不是夏时锦不喜欢秦野,而是跟了他,未来的日子不好过。
再轰轰烈烈的感情,在柴米油盐的面前,都会如绚烂的烟花一般,转瞬即逝,没了光彩。
秦野耐心地回答夏时锦的每一个问题。
“二公子想娶的人就算是个男的,他们想拦都拦不住。”
“让阿锦当妾的事儿,更是毫无可能。”
“我杀了稽粥单于,换做你是王姬,还会愿意与杀兄仇人共度一生吗?”
“来抢你之前,和离书早就给了她,王姬也已与她的贴身侍卫,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开了。”
“所以,斯年只会是我秦野唯一的嫡长子。”
“待日后,二公子若能为你守下一片江山,阿锦成了皇后,江山国库都归你管,谁又敢欺负你?”
似乎想到了什么,秦野倏地一笑。
“再说,凭阿锦以前在宫里的手段,谁能欺负到你?”
“有我在,谁又敢欺负你?”
“若是我家老头子和母亲敢欺负你,我就不让他们看孙儿。”
似乎怕夏时锦说出拒绝他的话,秦野将她揽入怀里。
温软蹭着她的脸,低声央求。
“阿锦,可怜可怜我。”
“知道二公子等这天,等得有多辛苦。”
“多年媳妇都能熬成婆,二公子这个姘头,是不是也能熬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