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夫人似乎是心存死志。
对于江浩伸过来的手不闻不问。
反而是一个劲的扑腾着想往水下钻去。
这世道怎么让人活呢?
她被自己的丈夫抛弃,带着一个孩子四处寻找工作无门。
哪怕是最简单的体力活,都因为她需要照顾孩子,而不要她。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也许他还剩下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乞讨。
只不过,一个有手有脚的人去乞讨,毫无疑问是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
其实为了孩子她不介意这样做。
可为什么偏偏被自己的孩子看到了呢?
她到现在都忘记不了,孩子与他的同学见到他跪在街上向路人乞讨时候的眼神。
那种嫌弃。
她也就没有生活的欲望了。
人死了和活着其实没什么区别。
有的时候人早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又在人间墨迹了一些年岁。
可最终迎来自己的命运,也没有什么不同。
她只不过是把这中间的时间拉的短了一些。
她扑腾着水,闭着眼睛。
扑腾是她求生的本能在作祟。
闭上眼睛是她的意志,在支撑。
她的意志想杀死他的身体,她的身体却在极力反抗。
这本就是一件极其矛盾的事情。
可是现在却表现的如此鲜活。
在水中来救一个新春死志却疯狂挣扎的人,对于江浩来说,这其中的难度太大。
甚至,有一个不小心他被妇人按在了水里。
也就是江浩时时刻刻保持冷静。
最终才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站在岸边的夏夜霜,看的心惊胆战。
联盟开始向周围的路人呼救。
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冷眼旁观。
在这个救人反而容易被诬陷的年代。
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散发自己的热肠。
夏夜霜眼见没有任何办法,便打算叫来特殊人员。
只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江浩抓住一个机会。
从后面抱住妇人,拖着她上了岸。
“你舅我干什么?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得到生息的妇人,并没有感谢江浩,相反却是在埋怨的。
为什么不让她死了呢?
她连死都不怕,可是她却害怕活着呀。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孩子。
也许是她太过懦弱。
可是,她也讨厌自己懦弱的性格。
江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夏夜霜递过来的上衣穿在身上。
尽管自己身上的水珠太多,很容易就会把刚刚还干净的衣服沾湿。
不过江浩没有丝毫的在意。
等到她穿好之后才有兴趣看向眼前的妇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他无法去评判。
救人只不过是他的善心作祟。
可如何去安慰她,他本身也没有一个想法。
不过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轻声问道。
“想死的理由是什么呢?”
旁边的夏夜霜也紧张的看着妇人。
“这年头连死都需要理由了吗?我本以为被辞退可以听到他们那些无所谓的理由,想不到这年头向阳间辞职,也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
妇人的眼泪哗啦啦的。
对于江浩她很感激,再怎么说这都是活命之恩。
可是他不该救呀!
江浩沉默了。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他却很感同身受。
上一辈子,自己有一段时间也差点不想活了。
流水线上两班倒。
几乎丧失了自己作为人的样子。
可是妇女比他难得多啊?
看她这个年纪,也估计是有孩子了。
就是不知道他的家庭是什么样的状况。
是丈夫不上进,还是胡作非为,打骂家暴呢?
江浩猜不清楚。
再也没有兴趣去打探别人的隐私。
只是默默在旁边说了一句。
“难道去了阴间就一定会轻松吗?”
这年头去哪里都不容易。
死了需要勇气,活着也更需要勇气。
尤其是对于那些本来,就已经对生活绝望的人。
任何安慰对于他们来说都无异于是一种幸存者的嘲笑。
江浩不会去嘲笑任何人。
他自己作为亲身经历,甚至有过一次重生,与任何人而言,他都算是一个命运的眷顾者。
他又怎么有底气去嘲笑别人生的懦弱?
妇人只是哭泣不再说话。
其实想要死亡也不过是一时之间冲动的事情。
现在她也转过味来。
如果自己死了,自己仅剩下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指望着他那不靠谱的父亲?
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担任起这样的责任?
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可也正因为得知了答案才更加难过。
孤儿寡母,他们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可是现在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时间不大,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开始围着这里说三道四。
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在安慰,也有一些人在说着闲话。
女人轻生,这总是能够让人联系到一些桃色新闻。
什么丈夫出轨,不上进,家暴这些。
他们总是会说忍一忍都这样,放弃吧,为了孩子再坚持一下。
反正又不是他们自己去过这样的生活。
自然就多了几分包容心思。
可是江浩不一样。
任何安慰的言语在他看来似乎都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可是站在这些人的角度去看,又都是充满善意的。
江浩说不出驱赶众人的话语。
只能就这样陪着妇人,让她去慢慢调整自己的状态。
夏夜霜也不说话。
江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跟着支持就行。
江浩一定会有他自己的道理。
时间,跨度拉长是世间最灵验的妙药。
妇人似乎也想通了。
对着江浩感谢了一句起身便要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
“妈?”
旁边传来稚嫩的声音。
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左右的男孩子,向这边跑了过来。
看到妇人的时候愣了一下。
随后便目露嫌弃的说道。
“妈,你丢不丢人呀?居然在路边当乞丐,还恰巧被我的同学撞见,你让我以后在他们面前怎么做人?”
“现在又是在做什么?让这么多人围观,跳河吗?你怎么不死了才好?”
他的话语很重,丝毫没有任何嘴下留情的想法。
可是他指责的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为他负重前行的人。
这一刻,江浩心中忽然有一股炽热在疯狂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