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鳞甲覆满周身，庞大的躯体比母鲲有过之而无不及。
岩石青苔附着其背甲，首顶上还有着大量的绿植，长势茂盛。
指甲上大量的岁月泥垢蜿蜒出深浅不一的纹理，兽肢深深地嵌进地里，好似生了根——
俨然是一头不知活了多少万年的巨型玄龟！
“你眼中的天书阁是什么样的？”洛凌星突然问道。
卫舒扭头：“什么意思？每个人看到的不一样吗？”
“对，人人看到的皆不同。有人看到的是仙阁耸立，有人看到的是竹林茂密，还有人说进去后见到了一厉鬼锁于深渊之处，周身千疮百孔无一完好，隐约可见足虫穿梭其间，画面可怖至极！”
“呵，吓我啊？”卫舒勾了勾唇角，“天界清气浩然，岂会有此秽浊之物？”
“所以啊，见到那厉鬼之人，都没活过三天。许多人都说，那是因为那些人其心不正，便遭到了天罚。”
天罚，有点类似于秽物的诅咒。
不同的是，诅咒有时不会致死，但天罚不同，蕴含天道的抑制，相当于判了你的死期。
幽冥界掌凡人生死，那么神仙的生死便由天定。
“怎么样，怕了吗？”洛凌星突然凑近地问。
卫舒往边上挪了挪，咽了咽道：“我才不怕，比我恶的多了去，怎么都轮不到我。”
业无渊那畜牲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轮上我呢？
“哈哈，”洛凌星，“你是承认自己不是好人吗？”
“是啊，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友情提醒，别跟我走得太近，说不定哪天你就后悔了。”
“不会。”
“啊？”
洛凌星那句“不会”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快到卫舒都没反应过来，待她扭头望去，洛凌星就像没说过那两个字，将话题引到了别的上面。
“所以你眼中的天书阁是什么样子的？”
“……”卫舒回看天书阁的方向，实话实说，“一只……龟？”
洛凌星瞳孔微震，但随着他垂目再睁，已看不出任何变化。
“龟啊……哈哈卫舒你果真与众不同。”
卫舒扭头：“那你看到的是什么？”
“就是普通的房子。”
“哦。”
“走，我们进去吧。”
两个人又化作光影进了天书阁。
进来后，卫舒环顾困惑道：“怎么一路过来，没有见到一个守卫？你事先撤走了吗？”
洛凌星笑道：“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哪有时间干这些？没有守卫那是因为天书阁本来就没有人看守。”
“不会吧，”卫舒意外，“天书阁也算是你们梵天府的要地了，你们就那么放心，不怕贼人惦记？”
六界内，但凡有点家底的，谁家不把自家的宝库守得好好的。
所以洛凌星的话，卫舒是一万个不信的。
洛凌星再次发笑：“哈哈，不是我吹，每一个来天书阁的人都说过跟你同样的话。”
卫舒：“所以你是承认了？故意带我这个友人，开了个后门？”
洛凌星摇头：“我没骗你，也不会骗你。天书阁确实常年无人看守，”低头，“你看到地上的这些文字了吗？”
卫舒顺着他的视线，果然看到了一些文字：“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字。”
洛凌星：“对，你脚下的是十年，刚刚我们进门那里是一年。”
卫舒：“这是何意？从门口走进来要花十年？”
洛凌星轻轻摇首：“一开始洛家先祖也跟你想的一样，可后来才发现地上的年份是指进入者的年岁。”
“洛凌星，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你把话说清楚。”
“别急嘛，我这不是在解释给你听吗？有点耐心好不好？”
卫舒闻言，闭了嘴。
洛凌星再次看向地上的上古文字：“洛家先祖如何得到的这座天书阁，家史中都没有记载。一开始先祖踏足此处，也以为地上的年份可能会给自己增添年岁之类的，可后来发现不是，他们的仙体没有任何变化，可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年纪小的全部被挡在了外面，只有年纪大的长辈才能继续深入。”
卫舒：“你的意思是，这地上的年份刻度，是度量来此地者能深入多远，年纪大的就能一直走进去，年纪小的就被会卡在地上显示的年份上。”
“对，仙龄不够者进都进不去，别提接触里面的全书和奇珍了。如若强行突破，会有被天书阁吸收的风险。”
卫舒笑笑：“难怪不用看守，一般人也进不去，进去的也不一定能深入到最里面，遑论还要搭上性命。”
“正是。”
两个人一直往里走，他俩都有几百年的仙龄，用凡人寿岁来衡量，也不知是多少代人的高祖辈了，但在仙界他们还很年轻。
途经之处的两侧，均是螺旋式的书架直通上顶无尽。
频繁能见绿色的书灵畅游其中。
卫舒和洛凌星并肩同行，那些书灵不断地被吸引过来，且只绕着卫舒上下翻飞。
洛凌星：“看来它们很喜欢你。”
卫舒不以为意：“不稀奇，我向来人见人爱。”
“呵，这倒是真的。”
“你就不能反驳我？顺着我讲，感觉我很自恋啊。”卫舒没好气道。
洛凌星唇角感觉就没下来过：“你说的是事实，我为什么要反驳？”
感受到洛凌星一双星眸中的灼灼之意，卫舒别开脸当没看到。
这时一只绿色的小书灵，被其他书灵挤兑，已经无法靠近卫舒身边，它犹豫再三往洛凌星的方向去。
可飘近的那一刻，它仿佛被什么吓住了，极快地飞回卫舒身边，哪怕挤不到位置也不离开。
卫舒疑惑道：“它们好像很怕你？”
洛凌星耸肩：“我也不知道，以前开始就这样了。”
卫舒：“你该不会在小时候欺负过它们吧？”
洛凌星：“在你心目中，我有那么无聊吗？三叔对我寄予厚望，打小我就要修习各种术法，哪有这份闲心。”
卫舒戳了戳飞到她面前旋转起舞，一看就在讨好她的书灵。
该书灵被卫舒戳了后，似乎高兴坏了，一个闪光后，就变成了一个戒指，戴在了卫舒的小拇指上。
“诶？它怎么……变戒指了？”
洛凌星支着下巴：“我听三叔说，这些书灵大多活得比我们还久，因为它们可以自由穿梭在天书阁内。而它们会去亲近，有用神脉力量的传承者。所以卫舒，你有神脉？”
卫舒惊：是女蜗真血！这些东西那么敏锐的吗？
她可能不能暴露自己，赶紧抖开那些趴在身上的书灵。
“走开走开，”回头冲洛凌星狡辩道，“什么神脉，不过是我的灵脉属水，天生对灵物亲和力高。”
洛凌星点点头，没有怀疑：“也有这个可能。”
待二人脚下，来到刻有五百年的年份处，洛凌星停下了脚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到这儿了。”
可回头看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卫舒，却惊讶地发现，身旁已经没人。
目光落到前头，就见卫舒正浑然未觉地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