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被贺执抱上车,陈叔将车开出去,没过多久,她就醒了过来。
贺执搂着她,看见她睁开眼睛,便紧张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沐颜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妈妈的骨灰被糟蹋得不成样的画面。
她捂着胸口,痛得喘不上气来,“我要杀了他们。”
贺执伸手将她搂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阿颜,难过就哭出来,不要憋着。”
沐颜死死咬着牙关,眼泪肆意爬满她的脸,她将脸深深地埋进贺执怀里。
好半晌,她才发出一声沙哑的濒临绝望的嘶吼。
贺执抱着她激颤的身体,听着她像受伤的小兽一样绝望的哭泣,他心疼的无法呼吸。
他想起上辈子。
沐建业打着沐颜的旗号问他要项目,他随手就给了。
他以为他这么做,是敬她爱她,却不知道他的行为让她坠入痛苦的深渊。
他想起他每次给沐建业项目后,她都会跟他冷战很长一段时间。
他心里还埋怨她不知好歹,原来是他,从来都不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
沐颜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眼泪和冷汗交织在一起。
她知道她情绪激动,对宝宝不好,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
半晌,她嗓音沙哑,“贺执,我肚子好疼。”
贺执神色一凛,赶紧催促陈叔,“陈叔,开快点。”
“好的,大少爷,你们坐稳了。”
陈叔脚下猛踩油门,黑色宾利如离弦的箭急驰而去。
贺执握着沐颜汗涔涔的手,“宝宝,别怕,没事的。”
沐颜一手捂着肚子,惶恐害怕到极点。
贺执一边安抚她,一边给柳静宜打电话,说沐颜动了胎气。
柳静宜刚好在医院,迅速安排了人去医院门口接他们。
车子停在省妇幼大门口,贺执抱着沐颜下车,放在等在一旁的简易病床上。
医护人员立即推着她往医院里狂奔,贺执跟在旁边,始终握住沐颜的手。
“别怕,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阿颜,坚强一点。”
直到沐颜被推进手术室,贺执才不得不松开她的手。
他像头焦虑暴躁的雄狮,在手术室门口徘徊。
金秘书赶到的时候,就见他向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都乱了。
他赶紧走过去,“贺总,出什么事了?”
贺执眉眼皆是狠戾,“金秘书,放话出去,但凡有意向与沐氏集团合作的公司,今后都不必再与贺氏集团合作。”
金秘书心里一惊。
贺总这是要封杀沐氏集团在国内发展了?
“是。”
“还有,让贺氏最好的律师团队起诉沐建业。”贺执神情阴鸷。
金秘书一颤,“贺总,该用什么名义起诉?”
贺执盯着紧闭的手术室门,门上亮起的红灯刺疼了他的眼睛,“就以偷窃骨灰罪起诉。”
沐建业装得人模狗样的,他就要让世人知道他陈世美的行径。
金秘书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贺执凌厉的目光射来,他才回神。
“是,我马上去办。”
偷窃骨灰罪……
我国刑法里有这个罪名么?贺总这是不给老丈人留面子了啊。
可是……
沐建业是沐颜的亲爹,他这样做,不怕沐颜跟他翻脸吗?
金秘书满心的吃瓜欲都快爆棚了,可他毕竟是专业的秘书。
老板有吩咐,他照办就是。
金秘书刚走,贺执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心情烦躁,看都没看手机就挂断了。
手机铃声持续震响,他心烦意乱地接通,“有事说事……”
“阿执,今天是你爸的头七,你们怎么还没回来?”贺老太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贺执那炮仗一样的暴脾气只得收敛,他提高的声音放低了几个分贝。
“奶奶,沐颜在医院,我们恐怕赶不回去。”
刚才在车里,沐颜就已经见了红,她动了胎气,就算没什么大碍,也要在医院静养。
贺老太太声音拔高,“阿颜为什么进了医院,你们不是回沐家了吗?”
“这事说来话长,奶奶,等她情况稳定,我马上回去。”
他话音未落,手机那边就换了个人,是柳淑然。
“阿执,阿颜是不是动了胎气,孩子要不要紧?”
贺执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喉咙像是堵着一团棉花。
“沐建业太不是东西,气着阿颜了,她现在在手术室里,我……”
声音到后面,已然哽咽。
柳淑然第一次听见儿子这么脆弱又自责的声音,她说:“没事,阿执,你安心待在医院,一会儿我们给你爸烧了头七,就去医院陪你。”
“谢谢妈。”
挂了电话,贺执双手撑在墙上,好半晌,他一拳用力捶在墙上。
上辈子,他该有多忽视她,这辈子,他得知那些他不知道的阴私之事时,就有多痛恨自己的漠视。
难怪她不爱他。
他又凭什么让她爱?
柳淑然挂了电话,就见贺老太太几乎要凑到她跟前了。
她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妈,您干嘛凑这么近?”
“淑然,什么胎气,沐颜怀孕了?”
柳淑然知道这事瞒不下去,否则今晚烧头七,贺执和沐颜不在,老太太心里该犯嘀咕了。
她说:“敬宗去世那天,我堂姐给阿颜做的产检,怀的双胞胎。”
“双胞胎?”贺老太太惊喜交加,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了。
柳淑然点头,“嗯。”
“看来那游僧没有诓骗我们,沐颜就是我们家的福星。”
贺家就没出过双胞胎,没想到沐颜肚子这么争气,居然一举得两。
柳淑然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妈,贺执不让张扬,等阿颜把胎坐稳了再说。”
贺老太太还没高兴得忘了形,“哼,那天我问他,他还跟我打官腔,不肯说实话,他是连我这个老婆子也防着?”
“阿执不是这样的人。”柳淑然为自己分辩。
“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他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就是瞒着我,不让我高兴。”贺老太太气归气,但想到重孙孙有着落了,还是很高兴。
柳淑然不好多说。
贺老太太那股高兴劲儿一过,又想起来什么,“阿颜怎么会动了胎气?”
“今天是她妈妈的忌日,有可能伤心过度,唉,这孩子六岁就失去母亲,父亲又是个后爹,怪可怜的。”
“我们待会儿去趟医院,这孩子命苦,娘家人不疼,现在嫁了人,婆家人总要疼一疼。”贺老太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