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郯县。
糜府的豪华,已经超过了州牧府。
在徐州,论起最大的世家,当然是下邳陈家。
汉灵帝时,陈球曾官至太尉,许多门生皆为官。
而陈球之子侄辈,也多有出仕。
陈珪曾官至济北相,陈瑀做到了吴郡太守,陈琮做到了汝阴太守。
现在陈家,虽然只有陈登为官,而且也只是州牧府一从事,但谁也不敢忽视陈家在徐州的影响力。
曹操屠城,在下邳停了下来,有一定原因是因为陈家。
彭城陈家也有产业,遭到了屠戮和抢劫,可曹操若敢屠下邳淮浦陈家,那就休想在徐州立足了。
然而徐州最富裕的家族,当属糜家。
与中山毋极甄家一样,可谓富可敌国。
此时,家主糜竺正在和他的弟弟糜芳商议对策。
曹操徐州屠城,让他们措手不及,家族的一些产业自然受到了损失。
然而对他们糜家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
可徐州确实到了生死存亡之秋。
“兄长,那公孙续的野心比曹操还要大,显然是早就出兵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兵至开阳,逼降臧霸!”糜芳看起来心有怨言,“兄长这一步棋恐怕走错了!”
“子方,自从曹操进兵徐州之后,这徐州已经不属于陶州牧了!”糜竺的语气倒是显得非常轻松。
“兄长的意思是,徐州最终守不住?”糜芳还是有一些疑惑,“虽然陶州牧退到了广陵,可依然有五万兵马,其中还有三万丹阳兵,非常强悍!”
“徐州四战之地,陶谦非乱世雄主,必然守不住!”糜竺看了看糜芳,“我们也该做出选择了,而这一次选择,对我们糜家来说,至关重要!”
“兄长是看好镇北将军?”
请公孙续,一直都是糜竺的建议。
当时孙康等其他州牧府官员都不同意,因为他们觉得公孙续野心也很大,请他来,那是引狼入室。
后来陈登支持,这才派人去请。
糜芳现在想明白了,原来兄长一直都不看好陶谦,看好的是公孙续。
“在北方,公孙续、袁绍、曹操看起来鼎足而立,而且袁家四世三公,袁绍又有冀州和司州,实力强劲,可他和公孙续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为兄曾经去过幽州,镇北将军乃人中之龙也,幽州被他治理的非常繁华,当时的渔阳,已经远远超过了广阳和涿县,比下邳和彭城都要繁华,而青州更是如此,管宁、邴原、王烈、边让、孔融等名士,争相投靠,足以说明他是乱世雄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公孙续太年轻了,这一点,曹操和袁绍又怎么去比?”
“兄长的意思是,我们糜家投靠镇北将军!”
“对!”糜竺坚定的点了点头,“中山毋极甄家,本已开始没落,可自从投靠镇北将军公孙续之后,已经强势崛起。乱世之中,像我们这样的富商,没有一个强大的诸侯依靠,家族会很快衰落,也不像那些大世家,可以让子弟投向不同的诸侯!”
“兄长的决断肯定没有错,我支持!”
“我欲将小妹嫁于镇北将军做妾,子方(糜芳的字)以为如何?”
“做妾?”糜芳一下子站了起来,“虽然我们糜家是商家,可在徐州也有很大影响力,小妹做妾,岂不太委屈了?而且当初,陶刺史也曾想让其长子陶商娶小妹为妻,兄长当时都没有答应!”
“若是当初答应,现在该如何?”糜竺反问道,“我们糜家,那可就与陶家绑在了一起,终究难逃衰败的结果!”
“可是……做妾……”
在这个时代,妾的地位是极低的,即使被许诺的是次妻,那也与妾的差别不大。
“做妾也要看为谁做妾?如今天下大乱,刘家江山气数将尽,镇北将军将来至少可成就王业,那么以我们糜家的影响力,小妹岂不可以成为侧妃!”
“那……那小妹会愿意吗?”
这个时代,婚姻之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糜竺糜芳的父母亲早已过世,可以说长兄如父。
因此,小妹糜贞的婚姻之事,糜竺完全可以做主。
只是他们三兄妹曾经相依为命,关系很好,婚姻之事,有时会征求糜贞的意见。
“这件事,我亲自与小妹说。”
“好!”糜芳点了点头,“小妹知书达理,为了我们糜家,应该不会任性!”
糜竺与糜芳谈妥之后,很快来到了糜贞的住处。
“徐州面临兵祸,大兄今日怎有空在小妹这里来?”糜贞向糜竺见过礼之后,问道。
糜竺看了看糜贞,绝色的容颜。
再想一想他们家,富可敌国的资产,让糜贞做妾,的确有些不忍。
然而对方是公孙续,人中之龙。
他对糜芳说,公孙续将来可成就王业,而他自己在心里,有更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有可能成就帝业。
袁绍、袁术、曹操、刘表、孙坚等,可以与公孙续抗衡,但他们的儿子呢?谁又能与公孙旭抗衡?
成就帝业,不是没有可能!
假如真是那样,那现在做妾,就值!
“曹军已经占领了彭城、下邳,徐州面临危机,而我糜家也面临危机!”
“曹操屠城,天怒人怨,难道就没有人管吗?”
“镇北将军出兵了,不过他的目标仍然是徐州!”
“听说镇北将军乃少年俊杰,是我大汉栋梁之才,又在青州广施仁政,甚得民心,徐州若在镇北将军治理之下,比那曹操要好过很多!”
糜贞虽然是女子,但从小读书,也很有见解。
“小妹说的不错,为兄已经决定,投效到镇北将军麾下。”
“这些事,大兄与二兄商议决定就好!”
“还有一件事,便是小妹的终身大事……”
“这……兄长……”
“为兄想将你嫁于镇北将军为妾,就是觉得有些委屈小妹……”
糜竺的话说完之后,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能嫁给镇北将军公孙续,糜贞是非常欣喜的,然而为妾,她有些难接受。
妾有时就像礼物一样,会被送来送去,有时还会被送去陪客人,这个客人可能会又老又丑……
想到这里,糜贞眼中噙着泪水。
可她也无法说出反驳的话,自古以来,婚姻之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她反抗的。
何况这件事还与糜家将来的兴衰有关。
“小妹,为兄曾见过镇北将军,知他有一妾,却待之若妻……”
“全凭兄长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