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你来天香楼做什么?”当苏锦进入柳红翠绿、满身脂粉浓香的天香楼时,在门口迎客的老鸨诧异地问。
苏锦随口答道:“男人玩什么,我便玩什么。”
“呦,男人是玩女人的, 莫非你也想玩女人?”老鸨难以置信。
来天香楼饮酒作乐的都是男人,从十六到六十都有,可从没女人走进来消遣,何况还是一位看上去是出身不错的小姐。
简直是天香楼开业以来头一个。
“对,我就喜欢女人。”苏锦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老鸨愣了愣之后,顿时转笑道:“没想到客官有这样的兴趣......请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姐?”
如今的客人兴趣真是多样。
不过没关系,进门就是客。
只要有钱赚,天香楼无人欢迎。
苏锦的眼睛在场内转了转,有点眼花缭乱。
不得不说,高级的场合就是奢华,入目一片浪漫的粉红,长廊上垂下来的绸缎纱幔飘飘荡荡,拂过脸庞,像温柔的春风;而大堂内的台面和凳子,都是酸枝木所制,做工精巧;正中是红色的舞台,台下有乐队在弹奏,古琴、古筝、鼓、箫、笛,各种乐器混在一起的音乐,辽阔又深远,欢快又热烈,挑拨着每一个神经。
穿梭其中的姑娘们,穿着鲜艳又暴露的衣裳,紫的,粉的,蓝的,白的,配上甜腻又娇美的笑容,花枝招展,美丽得不可方物。
别说男的一进来,身子先酥了,眼睛怎么看都看不过,甚至连自己在哪里都记不住,就算是女的进来,也被眼前嫣红姹紫的一幕惊呆了。
正如此刻的苏锦,她也失神了,怪不得男人都爱来这里,原来真的快活似神仙。
老鸨看着苏锦目不转睛的样子,知道她被深深吸引了,忍不住笑起来,粉红色的丝帕在苏锦面前甩过,那浓郁的气味使得苏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客官可看中哪位姑娘?”
这时鼓点如疾风骤雨般响起来,周围有姑娘痴痴地笑着,都往一个方向看过去。
似乎有人要出场了。
苏锦抬眼看过去,便发现东边的门口处,忽然出现了一个红色身影,穿着红色宽松裤子,两条布满肌肉的手臂上绑着了红绸带,一件红色的薄衫裹在身上,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
等等!
苏锦定睛一看,出场的竟然是一位男子,但他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样子。因为面具是微笑造型,嘴角夸张地扬起来,笑得诡异。
因此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就等于一步一步地诡异地笑过来。
他赤着足,薄薄的裤子下面,是紧绷的小腿肌肉,看上去那么健美有力,身上的阳刚之气,并没有因为红色的衣裳而掉半分。
他走过来的每一步,矫健、刚劲,转动的时候,绸带飘飞,动作行云流水,刚柔并济,美极了。
显然,一位舞者出场了。
到他的表演时刻了。
他的出现,别说女子看呆了,连在场搂着姑娘喝酒的男子也吹起口哨。
苏锦心念一动,伸手朝他一指:“就他。”
她的声音清脆,在嘈杂的人群中辨识度很高,舞者敏锐地捕捉到,侧头向她看过来,露出来的那双黑眸,目光灼灼,颇具深意。
老鸨失声笑起来,说:“小姐,你先别急,店里多的是俊美郎君,且等一等。”
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这位舞者是谁。
今天不是小红表演吗?
怎么突然来了一位蒙面男子?
不过瞧着大家的反应,似乎挺期待的。
老鸨就算了,打算等表演结束再搞清楚这个舞者到底是谁。
幽怨的萧声响起,仿佛是春闺少妇,在思念沙场征战的丈夫。
舞者全身突然绷紧,腿上肌肉线条优美,散发着雄性的力量。
他缓缓抬起左腿,高过右腿膝盖位置,突然往外一踢,动作快速敏捷,然后单腿后空翻,一个漂亮翻身,已经上了舞台的中央,所有灯光照在他身上,显得幽深神秘如同天竺高贵的王子。
鼓点密集响起,古琴古筝二胡等各种声乐渐次混在一起,随着节奏的越来越快,舞者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劈、弹、跳、拉、腾空、翻滚,单腿旋转,双腿并立旋转.......就像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 保家卫国,不知疲倦、不顾性命,每一个动作遒劲有力,连带身上的衣裳、绸带飘飞起来也充满力量,完全不同于平日所见的糜烂艳俗阴柔之舞。
苏锦完全被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看着。
在所有音乐攀上高峰时,突然嘎然而止,与此同时,正在旋转的舞者也突然停下来,来了一招“白鹤亮翅”,头甩过来的时候,正好对着苏锦,黑眸湛然有神,仿佛在诉说着将军胜利的喜悦,只是因为动作突然收住,气息还没调整过来,薄衫被汗水打湿,贴在肌肉上,那健壮的胸脯,此刻在大幅度地起伏,喘气的声音,苏锦听得清清楚楚。
“好!好!好!”
安静之中,一道粗犷的男子声音特别的响亮,舞台左侧,一个青色绸缎衣裳的中年男子站起来,猛地鼓动手掌,嘴里叫着好。
苏锦寻声看去,哦,原来是安乐侯郭昌的儿子郭峰。
郭昌是皇后之兄,手握兵权,当年文帝能从一众皇子之中杀出来,顺利登基,郭昌出了不少力。
因此文帝登基后,封其妹为皇后,郭昌为安乐侯。郭昌很聪明,知道重臣历来为皇帝所忌惮,看见妹妹贵为皇后,外甥为太子后,便放弃兵权,享受着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以确保郭氏一族及太子的安稳。
因为他知进退,文帝十分满意,多年来对郭昌宠信不断,郭氏变成了显贵家族,拥有众多财产和权力。
苏锦记得,前世郭家在得知太子落败后,不惜出卖太子,背叛皇后,投靠谢长治。最后皇后在冷宫饿死,太子自杀。郭昌连尸体都不收,说他们是罪人。虽说本质是为了权势和家族荣耀,但这般出卖亲人的冷血本性,跟谢长治如出一辙,让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