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好痛苦
为什么，我明明不想那样做
明明我不想夺走任何东西啊
对了，路西法哥哥的糖果，吃了就会好起来的
啊
路西法哥哥果然没有骗我
哎，那边的大哥哥
你看上去
很美味呢
◇
半小时后，敖毅和玖鸾的身影便出现在由已经半倒塌的建筑勉强撑起的指挥室中。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所以淡水的储量比较充足，这两个人才得以充分利用这半个小时好好的洗掉身上一层层压实的灰尘。
“那本书不见了。”
“…果然啊…”
“你都不吃惊啊。”
“毕竟我们这边也有那本书的情报。”
詹曜从桌子下掏出一张饱经风霜的地图，在众多的标记之中，一个红色的圆圈格外显眼。
詹曜将手指按在了圆圈中心。
“这里是…”
“是学校。”
地图所标示的是敖毅和詹曜执行任务时以临时身份待过的大学。
“知晓那本书存在的人数不算太少，但同时知道书和我们曾经任务的恐怕…”
“郑颜和…谙彦。”
“是的。”
“但郑颜现在下落不明，所以…”
“是陷阱呢。”
“是陷阱啊。”
玖鸾一边听一边摆弄着还有些潮湿的发梢，尽管有些不舒服但她并没有任何抱怨，毕竟在进到营地的途中已经看到了这里艰苦的情况。
“很好，那就去吧。”
敖毅盯着红圈看了许久，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跟你一起去。”
敖毅穿上外套，詹曜也收起地图想要跟敖毅一同行动，但却被他拦下。
“不，我一个人去，这期间麻烦你们带鸾儿熟悉一下这个地方。”
詹曜和萦玥都敏锐地抓到了敖毅对玖鸾称呼的改变。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呢。”
两人相视一笑。
◇
“也没离开多长时间，这里就变成了这样啊…”
背后的马路上散落着报废的汽车，身前高大校门上由某个名师大家书写的校名也都歪歪斜斜甚至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校门后宽广的草坪也因为无人打理，往日鲜嫩的绿色也褪去了。
跨过校门，往日的光景仿佛在眼前重现。
“同学，请登一下记。”
门卫的声音入耳，只不过，清晰的话语已经变成了此时出现在敖毅身边干尸口中的嘶吼。
唤出剑轻描淡写地将它竖着劈成两半，敖毅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悲悯的神情。
就像是摔杯为号，在干尸倒下的同时，不远处草坪的土壤隆起，数十具白骨从地下爬了出来，它们显然并不是被谁掩埋在这里的。
迈出一步，敖毅弓起身冲向白骨，即使不用剑刃只靠冲撞，眼前这些也不过是杂鱼水平，不出一秒它们就变成了一地碎屑。
“呜哇，你真的好厉害啊。”
“小孩子？”
分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从远处高耸的图书馆中传来。
“呐，大哥哥。”
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敖毅下意识地挥剑，却也只砍到了一股白尘。
“呵呵呵呵…你的力量…看上去很好吃…”
嬉笑声从敖毅头顶天空的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无法确认本体的位置。
“你是谁！？”
回应他的只有大地的震动，一座白色的“尖塔”刺穿了图书馆后的宿舍楼，但在那尖塔的底端却是一只巨大的骷髅手，原来整座尖塔不过是某个即将钻出地表的庞然大物手中的巨剑而已。
图书馆随着震颤迅速崩塌，一颗巨大的骷髅头骨钻了出来，但和与它相连，由一整块骨头成型的巨大双臂不同，头骨之上遍布着细小的点，让整个头骨像是被打了一层马赛克，但只有在细细看的时候才会发现，那些点却是无数与正常人类大小无异的骷髅头，巨大的头骨竟是由无数小头骨拼合而成。
眼前的怪物实在太过庞大，就连它活动身体时骨骼相撞产生的声响都能在天空之中久久回荡。
巨大骷髅手中的灰白巨剑高高举起，对准敖毅便砸了下来，一时间，破音障声，砸击声，地表崩裂声混在一起，就连头顶的苍穹都为之震颤。
巨大的剑撕裂了大地，但却被敖毅横在头顶的漆黑长戟稳稳接下，一道裂缝沿着巨剑的剑刃而上，硕大的剑刃随之崩解，变成了和先前骷髅一样的无用碎骨。
只不过仅靠一杆长戟显然无法抵消这一击全部的力道，敖毅一条胳膊骨折，一边的脑袋已经裂开，靠着下巴支撑才没掉到地上。
巨大骷髅空洞的双眼，以及组成头骨的无数细小头骨的眼窝一起看着手中的断剑，全然不知敖毅已然高高跃起，来到了它们的面前。
霎时间，所有的细小头骨调转方向，无数空无一物的眼窝死死锁定了眼前这个缺了一块脑袋的家伙。
“华而不实的玩具。”
敖毅举起拳头轰在巨大头骨的眉骨中心，如同水面的涟漪在无数头骨中扩散开来，像是崩裂的豆荚，像是散落的糖果，巨大的头骨崩塌，细小头骨滚落，运气不好的在石板上摔了个粉碎，运气好的落在了草地上，只发出了一阵骨碌碌的声响。
骷髅由肋骨拼成的上半身迅速解体，敖毅在被肋骨护住的最中心看到了一个人影。
身上的伤势像是时光倒流一般迅速恢复，敖毅举起长戟，将利刃指向了眼前身材娇小的女孩。
女孩缓缓抬起头，她的双眼却是一对漆黑的洞。
只一瞬间，敖毅的思维便被扭曲扯走了。
◇
看到的，是好像少了一只眼睛一样的视野。
“好饿…啊，那个人手中的面包…好好吃的样子…”
然后那块咬了一口的面包便出现在自己面前，出现在视野的最中间，下意识地伸出右手，但却只看到了拥有圆润末端的断臂，想从地上爬起，却也少了一侧的支撑。
“啊…我要是个健全的人该多好…”
然后，她便长出了缺失的手脚和一只与原本瞳孔颜色不同的眼睛。
“难道是神听到了我的祈祷…”
不是，所谓的神绝非那样的存在。
因为这世上的手脚和眼睛，并没有数量上的变化。
她很快便意识到了，因为不远处的那个西装革履的家伙突然倒了下来，然后开始抱着短了一截的腿大声尖叫。
是的，这根本不是什么祝福，只是贪婪的夺取而已。
◇
“快停下，你会死的。”
“闭嘴，我现在要…夺走你的力量…然后…”
——哎，我要做什么来着…不，说起来为什么…我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贪婪了吗？——
“玛萌！快停下！”
“啊…呕…”
女孩的口中吐出了漆黑的淤泥，而那些污秽的东西在落地后又一次浮起，随即钻进了敖毅的手心。
“为什么…为什么我吃不下…”
“因为这份诅咒，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承受。”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在你试图夺走这份诅咒的时候我看到了一点。”
“我的过去吗…呵呵…让你看到了…我不像样子的过去…”
“没什么不像样子的，我只看到了一个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小女孩在努力的生存。”
“但是…但是…”
——我夺走了本不属于我的东西——
“没错，你的所作所为不会消失，你会带着这份罪孽继续活着，又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在这里，背负着这些罪孽死去。”
漆黑长剑的尖刃抵在了女孩脖子上。
女孩抬起头，一双异色的瞳孔之中映出了敖毅的脸庞。
——我想要活下去，即使我的身上背负着贪婪之罪——
“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