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志松飞奔下山,心脏在胸腔里像擂鼓般剧烈跳动,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咚咚”声。
他脸色凝重,眉头紧锁,眼前不断浮现母亲和小妹可能遭遇危险的画面,脚步越发加快,几乎是踉跄着朝家跑去。
山风呼啸而过,那声音就像野兽的低吼,呼呼作响,更增添了他内心的不安。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猎枪粗糙的木质枪托硌在肩膀上的触感,那种颗粒感和硬度仿佛能透过衣服扎进肉里,粗藤蔓勒得皮肤生疼,可他全然不顾,只想快点到家,确认家人的安全。
终于,他看到了自家破旧的茅草屋,炊烟袅袅升起,那一缕缕青烟缓缓升腾在空气中。
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飘散在空气中,钻进他的鼻腔。
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但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他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家门,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耳朵里只有自己紧张的呼吸声和屋内偶尔传来的细微声响。
“娘,小妹!”骆志松推开家门,看到母亲正倚在床头,小妹则乖巧地坐在一旁,两人都安然无恙。
他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就像一直拉紧的弓弦突然松开。
“哥,你回来啦!”小妹看到骆志松,立刻飞奔过来,抱住他的腿。
骆志松蹲下身子,摸摸小妹的头,他能感觉到小妹头发的柔软,笑着问道:“今天有没有听娘的话?”
小妹点点头,脆生生地说道:“有!娘还给我讲故事了呢!”
骆志松看向母亲,只见她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似乎好了不少。
他心中一暖,问道:“娘,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志松。”母亲慈祥地看着他,“今天林老师来了,说是你托他照顾我们。”
“林老师?”骆志松有些疑惑,他并不认识什么林老师。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林老师。
“骆志松,你回来了。我听说你打猎去了,担心你家里的安全,就过来看看。”
骆志松这才明白,原来是林老师暗中帮助了他,心中充满了感激。
“谢谢您,林老师,要不是您,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举手之劳而已,”林老师摆摆手,“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应该互相帮助。”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听说你母亲病了,需要不少药费……”
骆志松点点头,神色黯然。
林教师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递给骆志松。
骆志松接过钱时,能感受到纸张的粗糙,上面还带着林老师的体温。
“这点钱不多,你拿着,先给你母亲抓药。”
骆志松看着手中的钱,又看了看林教师关切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在这个年代,钱比什么都重要,而林教师却愿意把仅有的积蓄拿出来帮助他,这份情谊让他感动不已。
“林老师,这……”
“别说了,快去给你母亲抓药吧。”林老师拍了拍骆志松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骆志松看着林老师离去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报答这份恩情。
他扛起野猪,对母亲和小妹说道:“娘,小妹,我去镇上把这头野猪卖了,换了钱就给您抓药。”
他走出家门,迎着夕阳,那橘红色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暖暖的,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他大步走向镇上。
镇上供销社门口,马老板一眼就看到了骆志松扛着的巨大野猪,眼睛顿时一亮……
马老板搓着手,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哟,骆老弟,这野猪可是好东西啊!膘肥体壮,一看就是山里的上品!”他围着野猪转了两圈,眼神中满是贪婪的光芒。
骆志松心中冷哼一声,他可是知道这马老板以前的嘴脸,每次来卖猎物都被压价。
今天这马老板看他这野猪品质好,就想一口吞下。
骆志松把野猪往地上一放,“砰”的一声,野猪重重地落在地上,他说道:“马老板,我这野猪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猎到的,山里的上品可不好找啊。”
马老板忙不迭地点头:“那是那是,骆老弟的本事,谁不知道啊!”
骆志松看着马老板急切的样子,故意慢悠悠地说:“马老板,今天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这野猪你出个实诚价,要是不合适,我就去别家看看。”
马老板一听,急了,这送到嘴边的肥肉可不能飞了,忙说:“这样吧,这野猪我出双倍价钱收了,你看怎么样?骆老弟,你也知道,这价格可是很高了。”
骆志松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马老板:“马老板,你这价格嘛,还算公道。不过我这野猪还有几家老板惦记着呢,看在你这么爽快的份上,就卖给你了。”
这时,周围围了几个看热闹的村民,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嗡嗡的议论声在周围响起。
周围的村民发出一阵惊叹声,马老板尴尬地笑了笑,骆志松则拿起钱袋,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大步离开,他的脚步踩在地上发出坚实的声响。
成交之后,骆志松手里攥着厚厚一沓钱,沉甸甸的,仿佛攥着希望,钱的边缘有些锋利,微微割着手掌。
他脚步轻快地走在回村的路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甚至哼起了小曲,路边的小草也似乎跟着一起摇摆,空气中弥漫着收获的喜悦。
回到家,他轻轻推开房门,听到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看到母亲正虚弱地躺在床上,小妹则安静地坐在一旁。
他走到床边,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酸楚。
他紧紧握着母亲的手,能感受到母亲手的瘦弱和干枯,眼眶有些湿润。
“娘,我回来了,钱…钱凑齐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母亲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骆志松,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骆志松的脸颊,那手的触感很轻柔,仿佛在安慰他,也在鼓励他。
昏暗的灯光下,骆志松把所有筹到的钱放在一起……
昏暗的油灯下,泛黄的纸币和叮当作响的硬币堆在一起,映出骆志松期盼的目光。
他仔细地数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无误后,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握拳举向空中,大声喊道:“够了!终于够了!”他的声音在小屋里回荡,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压抑和辛苦都释放出来。
小妹被他吓了一跳,随后也跟着笑起来,骆志松一把抱起小妹,兴奋地转着圈,能感受到小妹身体的轻盈,“小妹,钱够了!娘的病有救了!”
骆小妹揉着惺忪的睡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哥哥紧紧地搂在怀里。
感受到哥哥的激动和喜悦,她也跟着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像一串银铃般悦耳。
兄妹俩紧紧相拥,泪水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喜悦还是辛酸。
第二天清晨,骆志松怀揣着筹集到的钱,快步走向邻村胡郎中的家。
他想象着母亲服药后身体逐渐好转的样子,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胡郎中,我娘的药费凑齐了,您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治疗?”骆志松满怀期待地问道。
胡郎中接过钱,慢条斯理地数了一遍,然后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骆志松啊,你这钱……好像不太够啊。”
骆志松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他想到自己为了这些钱付出的努力,猎野猪时的艰辛,林老师的恩情,怎么能就这么被胡郎中轻易打发。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声音低沉但坚定地说:“胡郎中,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这钱都是辛辛苦苦凑来的,您要是临时变卦,可就太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