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玉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转身向后看去。她看见一身黑衣的人正站在太后面前,浑身湿透的,雨水顺着她的身子流淌下来汇聚在地板上留下一圈水渍。
她身上雨迹斑斑,衣服上还带着污渍,根本不必多猜,海玉知道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这衣服明明很不合身,可海玉现在神情紧张,根本没看出差错
萧皖从猎场回来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快!
既然她回来了,那么嬴畟呢?
海玉快步挡回太后面前,她同萧皖对峙起来,手上内力环绕,生怕萧皖突然出手。
“太后娘娘诵经,到底是为了求佛指引,还是为了欲望呢。”萧皖不管流淌在脸上的雨水,任由它爬在脸颊,流进眼睛中也丝毫不管,就这么让它再从眼眶中淌出来。
“萧皖....”太后终于睁眼看了她一眼,手上却仍然保持着捻珠的动作。
“你还真是咬牙难缠。”太后终于比起往日多了几分不耐的模样,言语间透露出凶煞来,手中的佛珠压不住她的狠。
“太后可还记得,您上次时候答应了我一个问题?”萧皖轻声开口道。
“你竟敢在哀家面前提起此事!”太后忽然愤怒起来,她看着萧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手中捏着佛珠发抖。
这个煞星,答应了她承诺,随后公然在朝堂上连杀两名她姚家官员,若为萧皖妄为如此,她又何必此时就对皇帝出手!
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事。
“为何不敢,难道赵思才没有被罢官吗?姚妃娘娘没有被洗清嫌疑?”萧皖一副莫名其妙的无辜样子,甚至还对着太后摊了摊手。
太后一听这话,立刻气的喘不上气,捂住胸口重重咳了起来。一边的海玉见了赶忙回到太后身边替她顺气,随后指着萧皖骂道:“你无耻!”
“太后娘娘一言九鼎,必定不会骗在下对吧。”萧皖轻笑了两声,往前走了两步,“何况,如今局势,我杀你,谁敢说?您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罢。”
“萧皖,那你最好一直如此!不要等大局已定之后再来跪求太后娘娘对萧家开恩!”海玉斥责道。
“嘘。”萧皖竖起一指在唇前,看着海玉冷笑了下,“好狗要学会别乱吠。”
“你!”
海玉还要再说什么,可眼见萧皖手中黑雾突然爆发,她手掌凌空一抓猛成勾形,海玉忽然就感觉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在体内爆开。眼中画面瞬间恍惚,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她晃晃悠悠的在原地踏步了两下,随后失去力气一般软着骨头就向前倒下去了。而这一倒,面正好直直的一头扎在萧皖伸出的手上。
掌心覆盖在她额头,脑袋靠着萧皖的力气才能站住,她就以这么诡异的姿势,被萧皖扶在身前。然后,她感受到萧皖靠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真觉得本宫上次站在外边就任你们欺辱毫无准备吗。下丹有没有感受到啃噬之感?”
她每说一句,海玉就感觉身上言出法随一般的更痛苦一点。她感受到内力在缓慢消散,下丹好像在被什么吞噬一般,一点一点的把内力通通吃干净。
毒。
“怎么....可能.....”海玉不可置信的哑声说着,喉咙都被血堵住了,很难发出声音。
萧皖没有回她的话,松开了手,任由身边的人倒了下去,随后掏出一只手帕缓缓的擦着手。
“太后娘娘,可还对过往的事有印象呢?”她把手里的丝帕扔到地上,丝帕早就被雨水浸透了,一扔根本没有飘荡就直接直直的掉在了地上。
“萧皖,哀家早就该杀了你,根本不应该留你一命让你苟活到现在!”太后眼中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一手怒指着萧皖。
“您从来都没有这本事。”萧皖忽然敛了笑意,面上寒意顷刻间浓郁起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后,轻声开口道。
“过去没有,现在更没有。您唯一能后悔的就是不应该让我进宫。”
“可惜,您太贪心了,总想着要凌驾于皇权之上。什么都想要,但却空有野心没有头脑。”
“蠢。”
“是么,你萧皖难道就不凌驾皇权?”
“我从不想凌驾皇权,谁让....”萧皖顿了顿,忽然勾起了唇,“本宫就是有这个本事。”她低低笑了两声,黑雾从她身上环绕着爬上来,似有生命一般的流淌着。
“别再叙旧了太后娘娘,我们来说正事吧。”萧摸摸嘴角,轻哈了一口气,“我只请教太后娘娘,五年前边城之事,姚家在其中,究竟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话音落地,太后却是瞬间僵住了动作。好在到底是多年插手朝廷的人,也没有方寸大乱,只冷哼了两声。
“事到如今,你还要为自己的罪开脱吗!”太后骂道,“无论如何,你屠城,杀百姓,烧城池,边五城没留下一个活口。这难道还是别人的错吗?”
“非也非也....”萧皖轻摇了摇头,语气好像欢快了不少,像是老和尚念经一样说着,“在下只是想知道,为何通敌之人无罪,偏偏我这打了胜仗的人就有罪了呢?”
“你空留下城池杀光了人烟,这叫打了胜仗吗!”
“不然呢?若不是我,这边五城乃至整个边郡就都得落到外族人手里了吧。”萧皖一副毫无悔改的样子,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愧疚。
“我如何不叫打下胜仗?”
太后见她如此样子,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无力和悔恨。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是错的。他们所计划的每一步,似乎根本就没在萧皖心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疤。
边城屠城,入宫受辱,诱导她和世家暗度陈仓,让她同父兄分离。每一桩每一件都是让人刻骨铭心悲伤泣血之事,可到了萧皖这里,她跟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这点子刀口放一道在心上。
疯子。
太后不由得想起坊间对萧皖的传言,她不敢相信,真有人会如此,真有年少时是那般忠良之人,其实内心之中是疯子。
“萧皖...你根本...不可理喻....”太后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她忽然有些觉得面前之人是可怕的怪物。
她不是人。没有人的感情,不懂愧疚也不懂悲恸。
“我是如何模样,太后娘娘不必在意。”萧皖猩红的指尖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发,琥珀色的眼睛弯弯的笑起来,“我只问你,边城也好,如今也罢....”
“姚家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寂静。
一时之间连雨声都霎时间停了。
太后罕见的愣了一下,手里的佛珠被她捏的嘎吱作响。不似年轻时清明的眼珠已经泛黄,此时一见更混沌了几分。
她沉寂片刻,才继续开口,“姚家,从来不用依靠旁人。”
“太后娘娘,如今局势,您还存着那三分骨气吗?”萧皖笑出声来,她从袖袋中摸出了一个金闪闪的东西,不大,上边还穿着一根红绳。
是一个长命锁,内里还带着铃铛,此时一拿出来会叮铃铃的响。
太后一见了,此时才是真正的抑制不住怒火,一瞬间被火气撑满了胸膛,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皇嗣。
这是她送给皇嗣的长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