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侍者……”沈芝兰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陈映会提起这茬。
陈映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说起来，我刚才就注意到那位侍者的举止有些奇怪。明月的这件旗袍是纯蚕丝制成的，遇到酒水会立即渗透。可是……”她指了指衣角上的污渍，“这红酒怎么浮在表面，迟迟没有渗进去呢？”
周围的人都凑近观察，果然发现这一异常。沈芝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莫非……”陈映故作惊讶，“这酒里加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就在这时，那个侍者突然转身就要跑。但他还没迈开步子，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着什么急？”程砚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手里还端着酒杯，“不如说说这杯酒里到底加了什么？”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沈芝兰的脸色已经煞白，而站在不远处的高桥和藤井雄一则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黎世昌适时走了过来：“这种场合闹出这种事，实在不像话。”他看向沈芝兰，“沈小姐，不知这位侍者是否是你认识的人？”
“我……”沈芝兰张了张嘴，显然慌了神。
陈映注意到江维德的表情也有些异样，似乎这场闹剧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看来沈芝兰背后还有其他人在操控。
就在这时，齐昌平走了过来打圆场：“各位，何必因为一点小事坏了兴致？陈总监，不如让令千金先去换件衣服？我这里恰好认识一位老裁缝……”
这句话让陈映心中一动。老裁缝？她想起那个还未找到下落的老裁缝，正要细问，却见齐昌平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意。
“老裁缝？”陈映刚想追问，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
“各位不必为难。”一位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我这里正好有一件合适的旗袍，不如送给黎小姐？”
陈映转头，看见说话的是徐怀民。这位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导演，素来与日本人保持距离，在圈内口碑极好。
“徐导您太客气了。”陈映欠身道谢，却在与对方对视时捕捉到一丝深意。
徐怀民不动声声地看了一眼那个被程砚之拦下的侍者，又瞥向沈芝兰：“演戏归演戏，但有些底线不能碰。你说是吗，沈小姐？”
沈芝兰脸色发白，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高桥和藤井雄一也识趣地转向别处。倒是江维德若有所思地看了陈映一眼，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对手。
程砚之将那个侍者交给了酒店保安，走过来时低声道：“这位兄弟说是有人给了他五百大洋，让他在这杯酒里加点‘东西’。”
陈映微微点头。这场风波看似平息，实则暗流涌动。沈芝兰不过是个棋子，背后还有更大的图谋。
临近散场时，一个侍者悄悄塞给陈映一张字条：【明日午后三点，咖啡店见。老裁缝的事，我知道些内情。——徐】
黎世昌在回程的路上一直沉默。直到快到家时，他才开口：“今晚的事，明月处理得不错。”这话显然是说给陈映听的。
黎明月坐在一旁，神情略显疲惫，却依然保持着端庄的姿态。陈映知道，这次的风波不仅没有打击到她，反而让她在众人面前展现了沉稳的气度。
“早点休息吧。”陈映说道，看着继女上楼的背影，心中却在思索：徐怀民提到的老裁缝，究竟知道些什么？而今晚这场风波，又是否与南洋的往事有关？
夜色渐深，金陵饭店的灯火依然明亮。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里，一个人影正在翻看着一本发黄的剧本，扉页上赫然写着：《青衣》——1938年初稿。
【系统提示：基础能力“导演天眼“剩余使用次数：2】
夜色已深，陈映还坐在书房里，回想着今晚酒会上的种种细节。徐怀民的字条就放在桌上，那句“老裁缝的事，我知道些内情”让她辗转难眠。
“夫人，程先生来访。”林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这个时候……要请他明天再来吗？”
陈映看了眼座钟，已经将近十一点。这个时间登门，显然不是普通拜访。她想起酒会上程砚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他拦下那个可疑侍者时的举动。
“请他到正厅等着。”陈映整理了一下衣襟，“给他上茶。”
穿过回廊时，凉风习习，院子里的桂花香若有若无地飘来。陈映脑海中快速梳理着与程砚之的每一次接触：从第一次在片场相遇，到后来几次若即若离的碰面，他似乎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关键时刻。
程砚之正在厅中踱步，看见陈映进来，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这么晚来访，实在冒昧。”
“程导今晚在酒会上帮了大忙，这杯茶怎么都是该请的。”陈映示意他就座，“不知深夜来访，有什么要事？”
程砚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环视了一圈厅堂的布置，目光在那盏老式吊灯上多停留了片刻：“这盏灯，应该有些年头了吧？风格很像南洋那边的。”
陈映心头一跳。这是第二次了，程砚之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南洋。她端起茶杯，掩饰着内心的波动：“程导对南洋很熟？”
“略有了解。”程砚之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比起南洋，我更关心的是今晚的事。那个侍者交代，是有人指使他在酒里下了药。”
“药？”陈映心中一凛，“查出是什么药了吗？”
“是种无色无味的迷药，如果真喝下去，人会当场晕倒。”程砚之的语气变得严肃，“显然有人想要给令千金难堪。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下手？”
陈映沉吟片刻：“程导的意思是，这件事背后另有图谋？”
“聪明。”程砚之赞许地点头，“如果只是想让黎小姐出丑，大可不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怀疑，有人是想试探你的反应。”
夜风透过窗棂吹进来，吊灯微微晃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陈映注意到程砚之的目光又落在那盏灯上，眼神深邃莫测。
“程导今晚来访，恐怕不只是为了说这件事吧？”陈映直接问道。
程砚之笑了：“确实。我是来谈合作的。”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剧本，“关于《旧梦如歌》，”程砚之直入主题，“我对剧本做了些调整。今晚的事，让我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