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丽扭伤了脚,只好待在客栈养伤。
好在不是很严重。
客栈老板娘送给她一瓶红花油,擦了擦,肿消了不少。
她向沈涛先告了三天假。
沈涛在电话那边追问她住在哪,非要过来看她。
裴丽直接挂断了电话。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同学的那点亲切感让沈涛败得一点不剩。
侯静忽然打来电话问她最近怎么样。
裴丽正无聊,把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闺蜜。
侯静感慨,没想到沈涛是这样的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至于白马客,侯静让她还是小心为妙。
现在的社会复杂,谁知道是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伪装成伤情忧郁的多情男人,骗小姑娘呢。
在外多留一个心眼没错。
裴丽总觉得怪怪的。
她实在不想把白马客和变态杀人狂联系在一起。
“对了,丽丽,你知道季林的事情吗?”
侯静忽然将话题转移到季林身上,让裴丽有点猝不及防。
她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半个月前。
她来这里一直找人陪就是不愿想起过去。
和沈涛吃饭也好,与白马客聊天骑马也好,都能让她暂时忘记季林。
侯静这一下子,就让她前功尽弃了。
“我已经把他删了。”她淡淡道。
“季林出车祸了,现在还躺在医院!”
“什么?”裴丽脸色大变,拿电话的手也忍不住发抖,“怎么会这样?”
“听说是骑摩托过十字路口时,被一辆超载还闯红灯的拖拉机给撞了。幸好当时戴了头盔,头没事,但身体受伤了,现在四肢都打着绷带呢。”
裴丽的心突突跳个不停。
“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确切吗?”
“我亲耳听他说的,怎么会弄错。他说他一醒来就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你在哪。我没告诉他。他说他在医院,四肢绑着绷带,现在手机都是护士帮拿着,支到耳朵前通话的。”
裴丽不知为什么,心里很痛。
但是她很快提醒自己,要稳住。
这个软饭男,还找自己干什么,还没骗够吗?
很快她又推翻自己的想法。
人家确实也没骗她啥。
既没有骗感情,也没有骗钱财。
相反,季林还给她介绍了业务。
是她自己乱了阵脚。
她和季林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人家想找谁找谁,找八十岁的老太太跟她裴丽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怎么就是那么恶心人呢?
在她心里,原本一个阳光自立的大男孩,忽然就变成了被富婆包养的软饭男。
这个反差她接受不了。
恶心!
裴丽在心里骂道。
她气得下床来回走,可是脚疼,只好来回蹦哒。
侯静在那边问她:“你要不要打电话和他通个话。虽然他是软饭男,但是并没有伤害咱们。凭良心说,当普通朋友还是可以的。除非……”
“不打。”裴丽果断给出答案。
“唉。看着他也挺可怜的。莫名其妙就被你拉黑了,人还遭遇车祸。我总不能告诉他你是因为喜欢他,才嫌弃他是软饭男吧。”
“你敢!我什么时候喜欢他了?我是单纯看不起软饭男!”
“好好好,你不喜欢他。那软饭男多了,也没见你这么义愤填膺啊。”
“你再说,再说我挂电话了!”
侯静在电话里连连道歉,说自己得去忙了,改天再聊。
放下手机,裴丽在屋子里,又来回蹦了几步,还是无法抒发心中的烦闷。
怎么一提到季林,心里就像堵了什么东西,脑袋就像搭错线了呢?
她决定出去透透气。
裴丽出了房门,来到花园。
老板正在侍弄园中的花草,看到裴丽出来,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裴丽一瘸一拐,来到竹椅旁坐下,看着老板忙碌。
老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精瘦男人。
早前也是在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中讨生活。
赚够第一桶金后,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继续做大做强,而是携妻子来这里过起了采菊东篱下的生活。
他看裴丽走神,便问道:“有心事?”
裴丽笑笑:“没有。”
老板呵呵一声:“心事都写满脸了,还说没有。”
裴丽尴尬一笑:“老板慧眼。”
“没什么慧眼不慧眼,就是开客栈时间久了,见的人多而已。每个来这里的人,目的都不一样。有表白的,有分手的,有过来治愈失恋的,有想邂逅爱情的。形形色色,每个人都有一段自己的故事。”
说到这,裴丽试探问道:“那个养动物的人也有故事吧。”
老板扭头看她一眼,继续侍弄花草。
“你不是和他认识吗,干嘛不亲自问呢?”
“我直接问不大好吧。人家未必会讲。”裴丽撒谎道。
“呵呵,别人问他不一定讲,你问,我猜他会讲。”
“为什么?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裴丽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认识他八年来,从来没有见过他教别人骑马。他的话不多,也没有几个朋友,我有幸算一个。他的小院,只有我们一两个朋友去过,其他人一律都不接待。你不仅进了他的院子参观,还喝了他的手磨咖啡。要知道,我去了都是自己磨咖啡。要说骑马,那是想也别想。他的马可是比金子还金贵。他自己骑一圈,回去都得把马好好哄一哄,喂一喂,比对老婆都好。再说人跟人的投缘,又不是靠时间累积起来的。有时候一眼就能定情意。你说呢?”
“您说的是一见钟情吧。我不信。”
“一见钟情钟的不一定是爱情,也可以是友情或其他的。总之人跟人看对眼就是一瞬间的事。”
裴丽看着老板若有所思。
她不知道看似平淡无奇的惬意生活背后还有这么多隐情。
白马客一直把她当座上宾,她却以为谁都能享受这种优待。似乎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
裴丽想了一下,犹犹豫豫开口道:“你们认识这么久,应该知道他有过前科吧?”
老板站直了,扭头盯着她看,奇怪问道:“什么前科?”
“就是,就是他以前是不是涉及过比较严重的刑事犯罪之类的事。”
老板想了想,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你是从哪听来的谣言。他刚来时也就二十来岁,满身纹身,身材又高壮,确实像个有前科的。那时他很悲伤,见谁都不搭理。后来不知是谁传出来,他的未婚妻因他而死,就说是他害的。他也不否认。谣言一多,自然越传越歪。你想想,他若是罪犯,怎么可能在这逍遥法外,大摇大摆的生活?这里又不是法外之地。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连一只麻雀都不曾伤害过。”
听了老板的话,裴丽觉得很惭愧。
她可能无形中伤害了一个看上去凶神恶煞但实际上心地善良的人。
本来是出来散心的,谁知又添了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