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张婆子特地来到锦绣房里,拉着她的手,仔细说道:“之前娘没想那许多,刚才老五同老娘说,两家馆子订的量虽然不多,咱家一日两日做得来,功夫久了总是受不住。”
她担心的是闺女身子吃不消,总不能为了赚钱让闺女受累。
她心心念念要给闺女把身子补回白白胖胖的样子,可是她慢慢发现,无论她怎么补,闺女就是胖不回去了。
愁得她哟!
“娘,女儿知道。”锦绣握过老娘伸来的手,“所以我想着,让娘请郑婶子她们到家里来帮忙,咱每日给婶子们算工钱,你看可好?”
张婆子微怔,想了想,犹豫道:“好是好,可是万一被外人学了去——。”
再好的关系,也没得把赚钱的法子教会了别人不是。
“娘,天底下没有真正独一份的买卖。”锦绣看得清楚,相信阿娘也明白其中道理:“即便咱不往外传,面皮的制作法子,迟早有人想到。”
相信不用多久,镇上那位娘子发现面皮能赚钱,也会做了去卖。
“重要的是咱们握紧辣子皮的配料方子,女儿想着,往后我们多尝试不同的辣子皮口味,至少这条路子我们已经捷足先登,不怕后来者居上。”
张婆子恍了恍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是她多虑了。
还得是她闺女聪明,什么后路都准备妥当,她还有啥不放心的。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徐家小院已经做好了一天的出货量。
徐锦贵将一口口盖了木盖子的沉重木桶搬上车板,王氏手里拿着两张订单纸,清点木桶的数量。
每口木桶分别都装了三十斤的面皮,最后抬出来的两口木桶是做好的辣皮子。
院子里,有张婆子请来帮忙的婶子,个个累得挺直腰身。
寅时未大伙就上徐家来帮忙,说好的一天工钱是二十文,且是当天做完当天结。
婶子们接过铜板,脸上笑得灿烂,偌大的小院笑语声不迭。
郑婶子没口子的夸张婆子,“我说老姐姐,你真真是有福气,子女个赶个的能干,在咱这乡下难找出像你家丫头小子这么有本事的。”
张婆子笑脸盈盈,嘴上嫌虚:“老婆子我哟,可不敢在老姐妹面前逞能。”
另一位婶子说:“老姐姐真会说笑,日后有好的,千万不要忘了咱老姐妹才是。”
“哪能啊,咱家有今日,多亏了大家伙的帮衬,不能忘,不能忘~”
锦绣在灶房刷洗锅碗,听见外头传来的欢声笑语,不由得弯起嘴角。
做为子女,能让自己的母亲在外人面前长脸,她感到无比的自豪且满足。
收拾干净灶房,锦绣示意身旁打下手的侄女:“咱回屋睡会儿,现在地里没啥事,睡醒了小姑随你去割草料回来喂猪。”
田草兴致盎然的点点头:“好,小姑。”
今年她一定要把家里的猪,养得更肥更大!
锦绣回到自己屋里,伸了伸懒腰也躺到床上补觉。
所有事情都按心里预期前行,这一觉让她睡得无比踏实。
时光匆匆,弹指间来到了梁家小公子的满月宴。
徐家做为亲家,碍于徐老四是上门赘婿,张婆子只让老五往镇上梁家捎去贺礼,宴席也别留下吃了。
没得让梁家请来的贵客们瞧见,以为徐家托大,倒是给老四跌面子。
早前,张婆子特地到镇上的金银铺子给孩子打了一对长命锁。
虽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紧要的是寓意好,以及老人家对孙子的祝福。
锦绣给孩子做了套小衣衫,用的是旧年时买的萝云锦,小孩子皮肤娇嫩,萝云锦做的小衣衫最合适不过。
王氏怀有身孕不宜拿针线,夫妻俩商量后,决定在镇上给孩子订了对银制的平安手镯,全当是做叔婶的一点心意。
田草也想给小弟弟送贺礼,可是她想来想去,想破了小脑袋也不知道能送什么。
一来没有银子也没见过世面,二来她的针线活根本拿不出手。
最后,在徐锦贵去镇上送贺礼的时候,请求她五叔帮忙多说几句贺词。
盼小弟弟身体康健,将来长大了有出息云云——。
梁家今日设宴,可谓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满府上下皆是一片喜庆。
梁氏从贴身嬷嬷手里接过婆家送来的贺礼,脸上不觉漾起笑容,目光落在身旁乳母怀里的哥儿,眼底皆是做母亲的柔光。
她仔细看了每一份礼物,再交到婆子手上,缓声道:“小衣衫送到房里,平日给小公子穿上,平安锁和镯子先送到院里的库房,放到最里面的那只匣子。”
“是。”婆子恭顺接过
有心想说,徐家给小公子送来的贺礼,不如外头宾客送来的贵重。
小衣衫的料子摸着不错,可徐家到底买不起什么好料子,还有这平安琐和镯子都只是银制,姑娘竟把徐家的礼看得如此重要。
梁氏没理会婆子停顿的目光,转身抱起乳母怀里的哥儿。
孩子睡着了,软软糯糯的小模样,让她爱不释手的搂紧在怀里。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孩子得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是小妹帮了她和相公。
在梁氏生产完昏睡的时候,迷迷糊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和相公并没有如愿再生下一个孩子,而她错信庸医葬送了自己,也葬送了相公。
虽然只是一个梦,可是梦里的真实让梁氏觉得并非是梦。
不管是梦与否,梁氏相信,梦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