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将萧锦羡一行人的消息送入宫中。
但韩宥安双目无神,脑子里乱得很。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
萧锦羡敢在这个时候暴露温念之的行踪,便是做好了准备。韩时衍下落不明,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叹息一声,准备让人释放顾思远,身边却有人将他拦下,替他出了个主意。
“能行吗?”韩宥安问。
那人点点头,“陛下,萧锦羡此番回庆,必然有别的动作。您可千万别被他牵着鼻子走,只要将太子安然换回来,顾思远捏在手里定还有用。”
“可是……”韩宥安不免担心,“若是趁此机会除掉他的心尖宠,朕怕萧锦羡狗急跳墙。”
那人再次进言,“谁说要除掉温念之,只要将她擒住,与顾思远囚禁在一道,用些手段下去,叫萧锦羡亲眼看着,您再杀了他,便万事大吉。这天下,还有谁是您的劲敌?”
韩宥安若有所思,“你可暴露了?”
“陛下放心,小人做得很隐秘。”
“那便照你的意思,亲自去办。”
那人应声,退出了御书房。
*
三日后,宫里有消息送来,说是韩宥安要面见萧锦羡,详谈释放顾思远换回韩时衍的细节。
知他不肯入宫,见面的地点依旧约在雁回楼。
萧锦羡不放心温念之一个人待在宅子里,便说,“念念,随我一道去。”
她乖巧应声,反正一个人待着除了无聊就是干着急。
他又不让她单独出门,索性一道好了。
两人率先来到雁回楼,陆江临没有露面,只吩咐魏然,务必好生接待贵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上好的雨前龙井都添了几次水,韩宥安还是没有来。
直至夜幕低沉,温念之道,“说好的见面,怎么不见人?他又在搞什么把戏?”
有异香飘过,她心里有些慌,登时站了起来。
刹那间,一股热意涌上脑门,温念之甩了甩脑袋,昏昏沉沉。
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萧锦羡就坐在她身前,她却渐渐地什么也看不清。
她伸出手去,想触碰他,那人也没好到哪儿去,直接晕倒在桌上。
温念之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口,两眼一黑,跟着晕了过去。
有人从屏风后出来,她弯着唇角,勾起萧锦羡的下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
“不自量力。”
说罢,又进来几个人,扮成仆从模样,分别将两人架着,速速离开了雁回楼。
酒楼里正是饭点,熙熙攘攘的食客只偏头看了他们一眼,便又继续喝酒吃菜。
只道是哪家公子小姐不胜酒力,被仆人搀回府了。
等魏然再进来添水的功夫,雅间里早已人去房空。
他茫然地怔在原地,他把他家少爷吩咐的贵客弄丢了……
*
温念之模模糊糊再睁眼时,是一处宽敞的厢房。
她一个人躺在榻上,不见萧锦羡的踪影。
他们被人下了药。
这会儿脑袋还晕晕沉沉的,温念之直起身子,揉了揉额头,便听得外间有动静。
没一会儿,来人将顾思远推入房内。
“顾大人?”温念之勉强起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顾思远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脑门上浮漫起一层热汗,他松了松前襟,干哑着嗓子喊了声,“夫人……离、离我远些,我被人、灌了媚药。”
话音落下,温念之立即清醒两分,她冲到圆桌前倒了两杯水。
一杯正欲递给顾思远,另一杯正待自己服下。
可是转念一想,她连这是哪儿都不知道,谁知道水里有没有添东西。
思及此处,又将两个水杯泼了干净。
顾思远睁着猩红的眼看她,越来越狂躁的心绪就快爆发。
他挣扎着喊出来,“夫人!离我远些!”
温念之知道他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她现在只想确定面前的顾思远是真是假。
便开口问道,“顾大人,在我替东庆陛下劝降你的时候,我给你留了什么字?”
顾思远忍得难受,他扣紧桌沿,指尖伸进茶壶,歪歪扭扭地在桌案写下一个“萧”。
写完后,他已经将衣领扯开,却也不敢再碰桌上的茶壶。顾思远大口喘着粗气,往日的端方君子,此时犹如一头饿狼。
温念之松了口气,是他,他是真正的顾思远。
当日,写在桌案上的字,只有他二人知晓。
她绕着顾思远行至房门前,门从外面锁上了。
然后大声喊,“来人!来人!”
任凭她如何敲打,都没有人回应,可她分明看见两个人影矗立在两旁。
伴随着越来越猛烈的敲门声,外间传来熟悉的声音,“不必白费力气,顾大人忍得辛苦,不如你帮帮他。”
说罢,咯咯笑起来。
南山月,果然是她。
温念之长出一口气,强行镇定。
端看顾思远,他就快忍不住了。
南山月再次阴恻恻道,“将军夫人是吧?你夺了我的位置,这会儿我偏要亲眼看着你如何吐出来!哦对了,别指望萧锦羡能来救你,他啊,他也会亲眼看着你,看着顾思远……看着你们二人,如何苟合。”
“到时候,我便要看看,他萧锦羡还会不会要你!”
“呵呵呵……”
温念之没有答话,她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走到顾思远身边。
那人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意识正在退却。
最后的理智即将被淹没,只觉口中被送入一颗药丸,耳边是一阵轻声细语,“顾大人,再坚持一会儿……挺住啊,一定要挺住!”
方才南山月说,萧锦羡会看着他们。
所以,萧锦羡不在外面,就是被困在房中某处。
温念之顾不上顾思远,一个人在房里寻着暗格机关。
可是,什么也没有。
顾思远服下药后,有淡淡的清凉滑入喉头,暂时压制住体内的邪火。
他恢复两分清醒,“将军实乃不该为了顾某,身陷险境。”
温念之还在翻翻倒倒,“将军有自己的事要做,你不要作声,保持清醒。相信我。”
“夫人在找什么?”
“你方才听见外面的女人说的话了吗?萧将军定然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