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增仁在和黄明霞说这话的时候，钟煜斌听到了“京城”和“家”三个字。
再结合黄明霞后来的表现，他猜测，孙增仁应该是在显摆自己的后台。
可惜，他没听到他说的哪家。
叶家。
叶巧茹。
但是麦佳慧没说，她也不清楚叶巧茹家的关系有多硬，能不能伸到伸到军营？
她知道，冷冻男人是一名军人。
如果说了，万一冷冻男人去打听叶家的情况，被叶家知道了，再顺势一查，查到今天的事情，岂不是把冷冻男人给害了？
“他在京城的关系，应该还不小。”
麦佳慧避开他的问题，“他这次能这么快就出来，就是京城那边的关系，把他捞出来的。”
“因为他是我们县城第一个重婚罪案例，县里把他打成典型，想给大家起个杀鸡儆猴的作用，都成典型了，他还能这么快，这么轻松就出来了。”
可见他在京城的关系，有多大。
你品。
你自己细品。
“能把官当到京城，随便哪个官，都比县级干部大。”
都能给下面的单位施压。
钟煜斌倒不认为，孙增仁能这么快出来，就能证明，他背后的关系有多大。
“你还是小心点吧。”
麦佳慧还是提醒道。
再向他道谢，“今天谢谢你了！”
为免被误会，她对他有不良企图，她现在除了说声“谢谢”，连请他吃个饭都不敢了。
麦佳华却是不知道她的心思，想着这会儿都到饭点了。
人家刚帮了她们这么大一个忙，不请人家吃个饭，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见麦佳慧没再说话，她便接过话头，对钟煜斌说道，“对对对，今天非常感谢你，前面有个小饭馆，我们尽点心意，请你吃个便饭吧。”
麦佳慧：？？？
她故意不提这茬儿了，她姐怎么给提起来了？
麦佳慧侧眸扫了眼钟煜斌，怕他又要疑神疑鬼了，赶紧帮他推掉了，“姐，这位同志应该很忙的，没时间吃饭，咱也还有事儿要忙呢。”
她还要去邮局打电话，打完电话，还想去趟纺织厂，专门去给李宇钦买夏装的布料。
家里的布料，做春装还可以，做夏装就有点厚了。
得买新的。
钟煜斌眉头微微皱起，不解的目光扫向麦佳慧。
“我姐不知道你忙，才会这么说的。”
他还没说话呢，麦佳慧就赶紧说道，“你忙你的，不用理她。”
麦佳华一对眼睛，在钟煜斌和麦佳慧之间转来转去的，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俩人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瞧她一副差点儿没把“我们不和你吃饭”的心思，写在脸上的表情。
原本没打算和她们吃饭的钟煜斌，突然就改了主意，“你怎么知道我忙？”
嗯？？？
麦佳慧一脸问号地看着他，“你不忙吗？”
褚队长不是说，冷冻男人经常是通宵达旦地忙么？
不用“忙”这个理由，难道要让她直接说，“别请他吃饭，省得他等会儿，又开始疑神疑鬼地怀疑，我们对他居心不良？”
看在他今天又帮了自己的份上，麦佳慧决定给他个面子，才用“忙”来帮他推脱的。
哪曾想到，他居然不领情。
“不忙。”
钟煜斌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麦佳慧：……
“那我们就去前的小饭馆吃吧。”
麦佳华很有眼力劲儿，赶紧说道，并率先走在前面带路。
钟煜斌没再看麦佳慧一眼，抬脚跟上。
麦佳慧：……
她也只能跟上去了。
走到钟煜斌身边时，她咬牙压着声提醒他，“这是你自己要来吃的饭，吃完，你可别再疑神疑鬼地怀疑，谁又对你有所企图！”
钟煜斌：……
直到这会儿，他才明白过来，麦佳慧自作主张，让他忙得没时间吃饭的用意，是怕他误会。
进了小饭馆，麦佳慧找老板娘借厕所，去给小彤彤换尿布，洗小屁屁，洗完，又给打了一层香香的爽身粉。
一番梳洗，刚才还一身尿味的小奶团子，又是一个香香的小奶娃儿了。
看到她抱着孩子回来，钟煜斌往旁边挪了挪。
他们坐的位置，用一边被麦佳华拿来放置出摊用的那个大筐，有一边被老板的东西占据了大半，剩下大半，麦佳华坐着。
就只剩下和钟煜斌挨着的地方有位置了。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麦佳慧会坐到他边上来。
心里也暗暗打算着，借这个机会，再次确定一下她身上的味道。
上次在市里，他闻到的味道不对劲儿，他始终觉得，应该是哪里出问题了。
所以决定，还是再确定一次才行。
他都暗暗把机会准备好了。
奈何！
麦佳慧抱着小彤彤，只是淡淡扫了眼他身旁的位置，走到麦佳华身旁，“姐，你去那边坐。”
她朝里头的位置努努下巴，“里面安全，彤彤坐着安全点。”
“我带小彤彤坐就好。”
麦佳华也不想去钟煜斌身边坐。
这个男人好看，是真的怪好看的。
但是他总是绷着一脸，好像随时要把他身边的人给冻死一样。
麦佳华才不想去那边坐呢。
麦佳慧避开了她伸过来，想抱着小彤彤的手，“姐，你坐过去。”
她坚持。
麦佳华又一次狐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对面的男人。
迟钝的她再一次觉得，这俩人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麦佳华拗不过妹妹，最终还过去了。
钟煜斌目光深深地瞥了麦佳慧一眼，将自己的身子，往另一个方向，悄悄挪了挪，离麦佳华远点。
如果身边有异性坐着，这是他一个下意识动作。
不带任何嫌弃的意思。
麦佳慧没留意对面的情况，自然也就没看到，钟煜斌深看她那一眼。
她把小彤彤放在靠里的位置坐下，拿起桌子上，麦佳华提前泡好的牛奶，递给小奶团子。
从四个半月起，小彤彤就会自己喝奶了。
不同的是那时候，她要用两只小胖爪子，紧紧抱着；
现在，她只用一只小爪子，就能稳稳抓住奶瓶子了。
“吨吨吨”，喝了几口，就看到对面好看的蜀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寄几。
那样几，好像很想七。
小奶团子肉疼地纠结了一下，还是将自己三两口，就给喝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牛奶，从嘴里拔出来，把带满满都她口水的奶瓶，朝他递了过去，还冲他咧嘴笑着。
意思就是，给你七呀。
麦佳华直接被小奶团子的这个举动，给惊得“哇哇”叫起来，“宝儿！你也太现实了吧？蜀黍长得好看，你就肯把牛奶给蜀黍吃吗？”
说着，生怕钟煜斌不知道，他有荣幸，能得到小彤彤的“赏赐”，赶紧和他解释道，“同志，我们家小彤彤可护食了，除了她妈妈，她姨姨。”
“哦，也就是我，”麦佳华又解释了一下，“还有她外公，偶尔能从她手里分到食物之外，再没人能从她手里要到食物了，特别是她最喜欢吃的牛奶。”
就连方采莲，也很难从小彤彤手里要到吃食。
别看她天天把“小福星”这三个字挂在嘴边，疼也是真的疼爱小彤彤。
但是刻在骨子里的重男轻女的思想。
让她总会下意识地更偏心麦泽辉一点。
小彤彤可是快要成精的小人参精，她能看不出来吗？
她也爱外婆，但是相对于外婆，她更爱外公。
外公是真的很疼爱她，还会悄悄给吃甜甜的糖，表锅就么有。
所以她也愿意把好七的，给外公七。
“今天，你算是第四个人。”
麦佳华又说道。
她坚信，钟煜斌顶多就是今天，能排第四个。
因为过了今天之后，他们以后也许再也不会见面，可能再过个三五天，小彤彤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再把好吃的东西和他分享？
不过，话说回来，连她也不知道他是谁呢？
自从年前，在阶榕市，麦佳慧对她说，也许在钟煜斌的眼里，她们打听他的名字等行为，就是对他有所企图之后，她就不敢再问他叫什么名字了。
直到现在，虽然见过几次面，却依旧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麦佳慧也惊讶地看着小奶团子，“彤彤，你想把牛奶给没蜀黍吃吗？”
小彤彤递出去的奶瓶，一直没有收回，还在冲钟煜斌甜甜地笑着。
那一瞬间，钟煜斌就觉得，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娃娃？
他对小娃娃的不喜，仅次于异性。
这两种生物，给他留下的印象全是消极的——吵闹和麻烦。
但是，说也奇怪，从第一眼看到小彤彤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小娃娃白净可爱得紧，那对黑黝黝圆溜溜的大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都要好看。
特别是小奶团子咧着小嘴儿笑的时候，那带着奶香味儿的笑容，更是让人心都要给萌化了。
许是一开始，就对这个小娃娃有不一样的印象。
刚刚看到她自己抱着奶瓶子，自个儿“吨吨吨”地喝着牛奶的样子，萌得钟煜斌都移不开眼。
现在反应过来了，可能是自己刚才看得太认真了，让小娃娃以为，他是馋她的牛奶了？
钟煜斌老脸难得有点羞臊，不自在地冲小娃娃说道，“叔叔不吃，你自己吃吧。”
听到他不吃，小彤彤如释重负，“嗖”的一下，立刻就把小胳膊收回来了。
“嗷呜”一口，叼住奶瓶，又开始“吨吨吨”的，大口大口喝起奶来了。
刚才，她可怕蜀黍伸手，把她的奶瓶接走了呢。
这可是她最最喜欢喝的牛奶哦。
要是被蜀黍喝了，她就没有啦，只能等回家，才能有奶喝了。
可素，蜀黍帮了嘛嘛，还欺负了大坏银。
看着他欺负大坏银，小彤彤就很高兴。
看到他那么想七自己的牛奶，她又不能当看不到，对不对？
这才忍痛割爱地，把牛奶递了出去。
幸好！
蜀黍不七！
她又赶紧把奶瓶收回来了，生气再慢一秒，蜀黍反悔了肿么办？
看着她收回奶瓶子时，那利索得好像请他喝牛奶，就是个不得不敷衍的动作一样，钟煜斌：……
心里突然有点儿后悔，居然萌生出应该逗逗小娃娃的想法。
不过，看着小奶团子，三两口就快把剩下的牛奶解决了，他到底还是这个想法压下了。
因为他很确定，只要他敢逗她。
小娃娃绝对会他表演个，一口就把剩下的牛奶给“闷”了。
“你女儿……”
墨眸一转，落在麦佳慧脸上，略微想了下措词，才又继续问道，“是不是不会说话？”
尽管，会说话的小孩子，只要醒着，就一刻不停地“叽叽喳喳”，吵得很。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洋娃娃般粉雕玉琢，可爱好看的小娃娃。
钟煜斌总有一种，她不会说话，很可惜的感觉。
“会的。”
麦佳慧很讶异，钟煜斌居然发现了小彤彤的异常。
“她就是这几天不会说话而已。”
什么叫就是这几天不会说话而已？
要是以往，别人是这么跟他说，他肯定不会就这个放题，再多一个字。
一般会这么说的，摆明了就是不想多说嘛。
可遇到麦佳慧母女俩，钟煜斌早已不是以往的他了。
听着麦佳慧这满不在乎的话，那张本来就冷的脸，又多几阴沉，“你既然选择把孩子生下来，就应该对她负责，孩子都几天不会说话，你还没想过带她去看看？”
嗯？
不是，这跟你有关系？
麦佳慧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管自己的闲事时，就又听到男人说话了，“我在京城有认识的医生，你要不要带孩子过去找他检查一下？”
麦佳慧每天睡觉前，都会问小彤彤，“等你的身体好了，就又会说话了，对不对？”
小彤彤都是笃定地点头。
她相信小彤彤。
“谢谢你！不知道方不方便，把那个医生的联系给我一下？”
虽然，麦佳慧并没有，想带小彤彤去看病的打算。
但是，钟煜斌也是一片好意，她便没有拒绝。
接过麦佳慧递来的本子和笔，钟煜斌龙飞凤舞地写下医生的名字，医院名字和地址等。
伸手想把本子还给麦佳慧时，突然想起，这次还没找机会，再次确定那似曾相识的味道，是不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便故意把本子放到一边，想让麦佳慧走到他身旁来拿。
咫尺间的距离，足够让他确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