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的更鼓悠悠敲响,沉沉夜色犹如一块巨大的墨色绸缎,将世间万物悄然包裹。
四下里一片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轻轻拂过树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齐渝与玄英身着一袭黑色夜行衣,在夜色的掩护下,身形仿若鬼魅般,悄然出现在靖王府的府邸之中。
她们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动作轻盈且敏捷。
二人目光交汇,彼此微微点头示意后,便默契地分头行动。
靖王府外院大多是下人居住之所,人员繁杂,耳目众多。
而那些异国之人,身形高大,肤色相貌与本地人大相径庭。
靖王为了掩人耳目,必定会将他们藏匿在王府中最为偏僻的院落。
齐渝身姿灵动,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内院。
她小心翼翼地查探了好几个院落,却一无所获。
就在她悄然进入又一处院落时,突然,正房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齐渝心中猛地一紧,瞬间反应过来,身形如闪电般贴紧身旁的墙壁。
她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主子,如今城门出入查得这般严格,奴才斗胆建议,不如等这段风声过去之后,再设法将他们送出城去。否则,一旦行动,风险实在太大了。”
一个陌生女子刻意压低声音说道,那声音仿若夜枭低鸣,透着丝丝谨慎。
“哼,你以为本王不清楚当下局势?刚刚那般说,不过是暂且安抚他们罢了。
他们的人才被凤羽卫抓住,竟妄想这时偷偷溜走,真当我凤栖国是他们那弹丸之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齐渝听闻此人之言,眼眸中瞬间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她心中暗自一惊,没想到此人竟是靖王齐净。
“那主子,不知您如今可有应对之策?那些人一直窝藏在咱们府上,实在太过危险。时日一长,难免会引起下人们的注意……”
女子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张炔,你如今怎变得如此胆小怕事,还这般啰嗦!本王心中早已有了定计,无需你一遍又一遍地提醒。”靖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
张炔?齐渝听闻这个名字,心中一动。
她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缓缓挪动身形。
待能清晰地看到夜幕中两人的身影时,齐渝的目光瞬间如鹰隼般锐利,牢牢地锁定在靖王身旁的女子身上。
果真是那个身跨短刀的女子。
齐渝仔细打量着她,越看越觉得熟悉,那眉眼、那神态……
仿佛在某个角落曾与之相遇过,可任凭她如何努力回想,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眼见着靖王与那女子张炔渐渐远去,离开了这个院落。
齐渝并未轻举妄动,而是在原地又静静地等了片刻,确定四下无人后,才纵身一跃,攀上了房檐。
放眼望去,这院子地处王府偏远一隅,四周的角落早已杂草丛生,荒芜破败的景象一看便知是被下人们遗忘许久的地方。
可偏偏就在这二更时分,靖王竟带着心腹出现在此处,其中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齐渝轻手轻脚地将正房上方的瓦片一一挪开,小心翼翼地向下窥探。
房中漆黑一片,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墨池。
她静静等待片刻,待确认房内无人后,毫无声息地从房檐轻盈跃下,旋即上前几步,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进入屋内。
屋内浓稠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尽管有一缕月光艰难地透过窗户缝隙挤入,却依旧难以驱散这沉沉夜色,视线严重受阻。
齐渝深知此刻任何一丝光亮都可能暴露自己,因此并未点燃火折子,而是凭借着敏锐的感知和过人的夜视力,在屋内仔细打量起来。
她的双手轻轻摩挲墙壁,亦小心翼翼地挪动屋内的装饰品,试图探寻暗藏的玄机。
当她的目光落在屏风后的床榻上,看清那被褥的瞬间,齐渝的眼眸骤然一沉。
几乎在同一瞬间,她身形如电,迅速从房中撤离而出。
紧接着,她脚尖轻点地面,矫健的攀上房檐,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离开了这座院落。
与此同时,张炔送走靖王后,也匆匆返回了方才的院落。
她走入屋内,抬手点燃蜡烛,暖黄的烛光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张炔目光沉沉,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床榻边悬挂的一幅山水画,久久未曾移开视线。
齐渝与玄英在约定地点顺利汇合后,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回逸亲王府。
一进入书房,玄英便立刻躬身汇报:“主子,此次行动,属下一无所获,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齐渝微微点头,神色平静,仿若对这结果早已心中有数。
遂语气淡然地说道:“无妨,你一会儿回去好好休息,明日随我一同前往翰渊伯府拜访。”
齐渝心中已然笃定那些异国之人的藏身之处。
然而,原身记忆中翰渊伯府被抄家一事,仍迷雾重重,诸多细节亟待理清。
如今种种迹象看来,翰渊伯府分明效忠于女帝,却莫名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齐渝心中思忖,这背后怕是六殿下在暗中操纵,明日定当要确认一番。
第二日,齐渝一大早就准备妥当,前往翰渊伯府拜访。
此时,叶其瑶正在府中处理事务,听闻下人前来禀报,说逸亲王登门拜访,她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暗自思忖:自己与逸亲王平日里私下几乎毫无往来,如今既非年节,又无甚特殊缘由,怎么突然就登门拜访了 。
尽管满心疑惑与不安,叶其瑶却丝毫未显于形,反而脚下步子加快,满面热忱地迎了出来。
“怪不得今儿一早,就听见喜鹊在枝头欢快鸣叫,原来是逸亲王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叶其瑶笑语盈盈,那言语间的恭维恰到好处。
齐渝听到这般话语,嘴角微微上扬,绽出灿烂笑容,如春日暖阳般和煦。
“都是自家亲戚,不必如此客气。我也是听说伯府二公子与靖王的婚事已然定下,特意过来问问,回头也好赶来讨杯喜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