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过来了。老奴安排的人发现她要跳井,急忙奔过去拦,没拦住。
那丫头毅然决然一头扎进井里。
好在,救的及时,那丫头并无大碍。老奴安排她先在我房里休息。”
“这件事有没有惊动别的院里的人?”
“没有,除了瑶光阁几个丫头,老奴没惊动任何人。”
“嗯,带我去见见她。”
楚瑶跟着孙嬷嬷去了下人房。
推门而入,就见榻上躺着一个面色灰白的丫头,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样子。
那丫头见有人进来,挣扎要坐起,只是身体虚弱,刚一动,又是一顿咳嗽。
“让我去死,还救我做什么?”
楚瑶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躺回去。
“可是受了寒?”
那丫头别过脸去,只将头看向里面。
“少夫人,为什么要救下奴婢?奴婢不想活了,求少夫人成全。”
楚瑶让孙嬷嬷先出去,自己坐到床榻边。
“如今房里只有你我二人,你有什么委屈,大可以告诉我。兴许我可以帮你。”
萍儿没有吭声。
楚瑶瞧见两行泪划过她异常苍白的脸庞。
她死咬着嘴唇,不言一语。
楚瑶猜到她难以启齿,也不逼她,只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因为三少爷吧?”
萍儿吃惊转过脸,一双水气蒙蒙的大眼睛直直看向楚瑶。
却依旧不肯开口。
“可是三少爷欺负你了?”
楚瑶一句话,就让萍儿再也绷不住情绪,顿时泪如雨下。
见她哭得哽咽,楚瑶拿手轻轻替她抚背。
足有一刻钟,她才渐渐歇了哭声,挣扎想要下床。
楚瑶按住她。
萍儿不肯躺下,只跪在榻上哭诉。
“少夫人,是三……三少爷欺辱奴婢。
两个月前,三少爷他使手段……强占了奴婢。
少夫人,真的不是奴婢勾引主子,实在是三少爷用药迷晕了奴婢。
奴婢醒来时,木已成舟。
奴婢害怕,不敢声张。
他后来又多次对奴婢用强。
奴婢这几日晨起呕吐,奴婢娘怀小弟时就是这个样子。
奴婢实在害怕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也担心这件事传出去。
奴婢找三少爷说了。
三少爷让我别担心,说过几日会给我配个小厮嫁了。
可三少爷说得轻松,这怎么瞒得了人!
若是夫家知道我怀了孩子才嫁过去,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奴婢。
奴婢没脸见人了,才想着跳井自尽,好歹也算保全了奴婢和家人的颜面。
少夫人,你要相信奴婢,真的不是奴婢爬主子床。”
见着哭成泪人的小丫头,楚瑶心中亦不好受。
楚瑶将手搭在萍儿手腕上,探了探脉。
果真是有孕了。
“快躺下,别跪着了。我相信你。”
“少夫人,您真的相信奴婢?”
“相信。”
萍儿听少夫人这样说,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三少爷威胁她,这件事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否则,没人相信她是无辜的,只会以为她故意勾引主子。
奴婢勾引主子,被发卖到勾栏接客也是常有的事。
她害怕,所以一直缄口不言。
原来少夫人是相信她的。
一行委屈的热泪簌簌落下。
萍儿哽咽道:“少夫人,事到如今也不瞒您,三少爷他根本就不是学成归来。
而是,他在洛城外祖家时,迷奸了外祖家一个伺候的女婢。
那女婢不甘受辱,悬梁自尽。
好在她命大,人被救了回来。
逼问之下,三少爷的龌龊行径才被抖了出来。
于是他被外祖家赶了出去,这才回了京城。
您可能还不知道,他刚回侯府,就把主意打到您身边的秋香姑娘身上。
他几次诱骗秋香未果。
就逼迫我去引诱秋香来他院里。
他说只要秋香来,就可以放过奴婢。
奴婢虽然怕他,但不想为虎作伥,奴婢的清白已经毁了,奴婢不能再害旁人。
故而没有答应。
三少爷逼迫不成,就打了我。你看。”
萍儿撸起袖子,露出里面重重的鞭痕。
楚瑶看得心惊,眉头狠狠皱起。
程文广这个人渣,简直不配为人!
她替萍儿擦去泪水。
“程文广他该死!
傻丫头,你别再做傻事。
你若是死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程文广?”
“其实奴婢并不想死。奴婢还年轻,可是奴婢害怕。
少夫人,求少夫人给奴婢指一条活路。”
“你恨三少爷吗?”
“三少爷是恶魔!禽兽不如!
奴婢恨他,恨不得他去死!
可是奴婢没有办法,奴婢可以不畏生死。
可是奴婢还有父母兄弟,他们都在侯府庄子上。
奴婢不能连累他们。”
“萍儿,我就问你一句,若是我给你机会找三少爷报仇,且我保证不会牵连你的家人,你敢吗?”
“三少爷人面兽心,我恨不得杀了他!
只要不牵连我的父兄,我可以豁出我这条命,也要三少爷不得好死。”
“好,有志气。
既然你都是死了一次的人了,又何惧歹人?
我保证你的家人无恙,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萍儿一把擦去脸上的泪水,又给楚瑶磕了一个头。
“谢少夫人大恩。”
……
两日后,入夜。
楚瑶正由着秋月卸掉钗环,就听孙嬷嬷匆匆来报。
“少夫人,三少爷出事了,老夫人和世子已经赶去三少爷院里了。”
楚瑶停在半空的手一滞,抬眼问道:
“三少爷如何了?”
孙嬷嬷尴尬张了张口,低声回:
“三少爷被萍儿一刀——砍去命根子……”
楚瑶赶去三少爷院里的时候,院中已经聚了不少人。
丫头、婆子、小厮各个睁着好事的眼睛,翘脚巴巴望着门口。
还有人咬着耳朵低语。
楚瑶进了门,就瞧见老夫人和程文渊正铁青着脸坐在雕花椅上,崔厚枝立在老夫人旁边。
“大夫出来了。”
老夫人和程文渊马上起身,焦急询问。
“广哥如何了?”
老大夫擦了把汗,才缓缓道:
“胸口那一刀并不严重,命是保住了。只是三少爷——命根子齐根断了,接不回去了。
哎,老夫这就给三少爷开方子抓药。”
听闻此话,李氏差点没晕倒过去。
好在身旁的程文渊一把扶住她。
“祖母,您要自个保重。”
那边,缓过神的李氏,破口大叫。
“那个天杀的下贱奴婢呢?
胆敢残害侯府哥儿,拉出去杖毙!
还是家生子,简直胆大包天!
将她家中女子统统卖去勾栏,男子给我杖责五十,发卖到北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