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都,南城门。
冬日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城门处的旗帜猎猎作响。
姜齐身着厚重的披风,带着自己的亲卫,和林冲、武松等一众梁山好汉们,整齐地站立在城门边,个个翘首以盼,眼神中透着期待。
姜齐不时地朝着远处眺望,眉头微微皱起,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远处出现了挂着梁山旗帜的车队。
姜齐的眼中顿时一亮,他疾走几步,快步迎了上去。
当他看见坐在车辕上的老太公时,心中的担忧瞬间消散,脸上满是关切。他连忙拱手一礼,“爹!儿子来接你了!”
老太公坐在车辕上,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微微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儿子,眼中满是欣慰。
“好,好,你这兔崽子,黑了,也瘦了!”老太公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责备,脸上却多了止不住的笑意!
姜齐笑着走上前,并未伸手搀扶着老太公下车,而是自己也跳上了车辕,接过赶车的鞭子,“爹,路上辛苦了,快随我进城,我已经安排好了。”
林冲、武松等人也纷纷上前行礼,“老太公安好。”
老太公看着眼前这些梁山好汉们,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都好,都是我梁山的好儿郎。对了,你们家眷都在后面,二郎啊,你哥也跟着一起来了!就在后面第四辆车上!”
“哥哥来了?”武松闻言,顷刻欢喜,几步跑了过去,“哥哥,哥哥!可想死武松了!”
“你看你看,这当徒弟的都无视老夫啊!”车厢里,周侗坐起身来,看向站在姜齐身边的岳飞,刚要上前揉了揉岳飞的发髻,笑道,“岳飞,还是你乖巧!”
“师父,我都长大了!如何还能用乖巧来说我?”岳飞固执的退后两步,躲开周侗的大手。
“夫君!”后面车内又传来了林冲娘子张氏的声音。
林冲赶紧告罪一声,赶了过去。
众人找好了各自亲属,便一同朝着城内走去。
姜齐坐在老太公的身旁,一边走一边向他介绍着益都的情况,以及梁山近期的扩张。
老太公认真地听着,但是却一言不发,只是笑着。
一路上,百姓们看到这阵势,纷纷驻足观望。
他们知道这是梁山的重要人物,其中有见到姜齐的,直接便是遥遥的拱手一礼,“姜郎君,公侯万代!”
“感激姜郎君活命之恩!”
姜老太公见此,面色略微阴沉,“你搞的?”
“啊?”姜齐一脸懵,刚刚他还没有丝毫架子,不时地向百姓们点头致意,苦笑道,“儿子跟老爹你搞这些虚的作甚!”
“不是最好,”说着,老太公一把夺过车把式,拍着姜齐的肩膀,“你进去,烦累百姓,也是你这个梁山之主该干的事?”
“爹,怎么能我坐车您赶车!”
“进去,小时候坐老子赶的车还少?你在车里指路就成!”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城内的一处府邸。
姜齐将老太公请进府中,正房内早就已经烧好了火墙火炕。
“爹,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您养足了精神,咱们再好好聊聊。”姜齐说道。
老太公点了点头,“好,你去忙你的吧,老头子也确实有些累了。”
等姜齐离开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周侗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看着盘坐在床上的老太公。
“笑啥!”老太公曲腿盘坐,腿上盖着一张厚实的熊皮,那熊皮毛色油亮,在透过窗棂的阳光照射下泛着光泽,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之前,齐小子跟你说话,提起梁山的事情,你怎么一言不发,不像你老哥哥的性子啊!”周侗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笑着问道。
“说啥?”老太公看着地面,眼神中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随后又摸了摸身边精致的家具,“这宅子你知道是谁的不?”
“谁的?”周侗微微前倾身体,露出好奇的神情。
“京东东路经略安抚使,郭知章的!”姜太公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炕沿的檀木雕花,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抬头时,目光撞上正厅高悬的匾额,“明镜堂”三个鎏金大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正是郭知章亲笔所题。
说到这里,老太公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感慨,“老头子多年前,也是远远地见过一眼经略使的,那种依仗,那派头,就连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都让咱紧张兮兮,那时候,咱们都不敢想经略使得多大的官!”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枯瘦的手掌重重按在火炕上,雕花青砖传来的暖意让他多停留片刻,“老头子当年在山沟沟里刨食,哪敢想经略使住的是这般光景?”
周侗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倒了杯水,放在桌上,等待着老太公继续说下去。
“后来落草了,因为婆姨,攒了点钱又安顿了下来,这有了婆姨却一直没有娃,老了老了才有了娃!嘿嘿!”姜老太公自顾自的嘿嘿笑着,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柔和神情,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温馨的时光,“他个兔崽子生下来的时候,就额小手臂这么长,这么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姜太公喝了一口水,润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你知道,这娃小时候调皮的很,也不好好读书,之后到娃九岁,才给他找的先生,还是额救的那先生一命,他才愿意教!”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儿子的疼爱和无奈。
姜太公摸着身下温暖的火炕,手边柔软的熊皮,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老哥哥,你说让额说,额说个啥!说出来不怕老哥哥笑话,刚才孩子说的那些话,那的话……”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咱听都听不懂啊!”
姜太公忽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铁锈般的涩意:“齐小子生下来时,连块裹身的破布都没有。现在倒好,住着经略使的宅子,有出息啊,有出息!”
姜太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想要驱散眼中的疲惫和迷茫,“唉,人老了,不中用了!之前咱就是管个小破寨子,最后还弄得四分五裂,现在,不敢想,也不敢说喽!”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充满了对过去的遗憾和对如今局势的无力感。
周侗静静地听着,心中也有些感慨。
他看着眼前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老人,如今却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同情。
周侗笑着拍了拍老太公的胳膊,“老哥哥,不必如此妄自菲薄。齐小子如今有这般成就,你也是功不可没。时局不一样了,咱们这些老家伙,也得慢慢适应不是?”话音一落,周侗一拍自己脑门,“对了,光顾听你说话,险些耽误了别人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