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王公公恭立于御案前,禀报道。
“陛下,有不少阴祟的目光,一直在窥探皇城这边。”
“是否需要做出反应,给那些人一点下马威?”
“不必。”
雍皇淡然说道。
“司徒家的眼线,向来就不干净,无视便可。”
“静待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全冒出来,拼个两败俱伤后,再去主持大局!”
“好了,你先下去吧。”
“遵旨,奴婢告退。”
王公公退走而出,御书房内鸦雀无声。
雍皇紧闭门窗,房内便晦暗一片。
他走到重重书架后,扭转了一本古籍的位置。
墙壁尽头的一排书架,便移动了开来。
露出了后方隐秘的暗门。
从暗门走进,来到一间密室内。
再通过层层的盘旋楼梯,下到别有洞天的地下宫殿。
这些宫殿一层套着一层。
就如同复杂的迷宫般,需要绕来绕去。
雍皇却走得相当娴熟,显然是常常来此。
终于,他到了一间密殿前。
大门一开,殿内便显现出一个枯槁瘦削的身影来。
那人一身素衣,须发皆白。
正盘腿枯坐于蒲团上,双眼紧闭,纹丝不动。
“周老,饭盒便放这了。”
雍皇将一个精巧的木盒放在桌上,从中飘出诱人的香味来。
这一声周老,便可见老人的身份,深得皇室倚重。
雍皇看着周老。
老人满脸的皱纹中,隐有淡金流光闪动。
白发垂腰,飘动欲飞。
他的身形虽瘦,却是挺拔如松。
这位周老的存在,即便是内务府总管王公公,都毫不知情。
三十年前,这位周老便已经是大宗师巅峰。
后来苦修十年,呕心沥血,却再难寸进。
于是便游历天下,遍访各地名贤,试图找到天人境的踪迹。
数年无果。
到了十二年前,他便不再抱有希望。
而是一心一意于此秘殿中开始闭关,想要撼动天人境的门槛。
那时的雍皇,才是一个几岁的小孩。
由于先帝痴情,一生只娶了一人,皇后又早早病逝。
故而,秦家这一代子嗣零落。
先帝早做了打算,命雍皇从年幼开始,便时时来此送饭。
试图延续皇室恩情,坚定周老护卫雍朝之心。
到了大宗师境界,已经无需时时进餐。
但毕竟依旧是肉体凡胎,不能完全脱离食物。
所以,雍皇每十天都会下来一次。
偶尔会遇到周老是醒来的状态。
但是大多时候,老人都是于此枯坐,没有丝毫动静。
“不知不觉,十二年已过。”
“周老,你若是入了天人。”
“那盘根错节的司徒家族,便弹指可灭。”
“不然,光靠钦天监的周天星斗,恐怕无法撼动司徒家的根基。”
雍皇摇着头长叹一声,起身离开。
天人境?几乎成了传说,又岂是容易之事。
毕竟如今,已不是几百年前天才耀目的时代。
若是有晋升天人境的机会,天下的宗师和大宗师都得疯!
……
司徒府邸。
内阁首辅司徒梁翻看着手中的书卷,仿佛对外面风起云涌的局势漠不关心。
司徒玄谦仍旧是默默恭候在一旁,神态恭谨。
看了良久,司徒梁这才合上书卷,抬起头问道。
“谦儿,炎朝和西景那边的人,送来回信了么?!”
司徒玄谦点着头道。
“是的,爷爷,回信孙儿已经收到了。”
“那两朝的一些宗师和大宗师,早就受到爷爷之邀,来到了大雍境内。”
“只是,爷爷……那些人恐怕也是居心不良,不能深信。”
司徒梁将书卷置于大腿上,淡淡笑着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若是他们自称大公无私,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司徒玄谦迟疑了片刻,担忧道。
“私联他朝大宗师,引来瀚京助我们内斗厮杀。”
“这样一来,咱们司徒家族在雍朝内,便是再无退路了吧?”
“退路?”
司徒梁摇了摇头,叹息道。
“咱们那位小皇帝,看似贤明大度,人畜无害。”
“实则毒计百出,早就想将咱的司徒家族一锅端了。”
“以往相安无事时,扮演君臣,遵守礼数,一副君臣有义的融洽模样。”
“可一旦撕破了脸皮,他秦姓皇家,是不会给我们留一点体面的。”
“呵,只是希望他秦家别忘了,我司徒家当年亦有从龙之功!”
“至于这所谓的大雍王朝,可是远远不及我司徒家源远流长!”
司徒梁见孙儿重重点头,心有所悟,便又语重心长说道。
“谦儿,你只需记住。”
“此次朝局厮杀,我们若是败了,皇室一定会将我司徒家族清算干净。”
“可若是胜了?自此以后,我司徒家在雍朝便是真正的一言堂!”
“那样一来,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谁又敢拿来嚼舌根?!”
司徒梁言语间,忍不住对孙儿进行权势方面的点拨。
很显然。
他对司徒玄谦颇为满意,寄予了厚望。
“对了,谦儿,此前让你派遣血符死士。”
“调查一下陛下的底牌,有什么新线索么?!”
司徒玄谦神情凝重说道。
“原本是没有消息的,皇宫那边,便如一潭死水。”
“陛下藏在深殿,没有弄出一点动静。”
“不过,孙儿转念又想了一想。”
“皇室若是真有什么底牌,必定就藏在这座瀚京城内。”
“故而,陛下才能如此风轻云淡,隔岸观火。”
“如今瀚京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中,各大臣们都是噤若寒蝉。”
“孙儿便想着看看,这瀚京内还有什么衙门,或者势力……”
“不掺和争斗,又能镇定自若地履行职责。”
“仿佛对一切的事务都成竹在胸,那估计就八九不离十了。”
“经过重重筛选,孙儿认为可疑最大的,估计便是钦天监了。”
司徒梁欣慰地看了司徒玄谦一眼,点头道。
“钦天监那帮人,向来只观天象星辰。”
“从不掺和任何争斗,也不与任何大臣结交。”
“他们,有点置身事外过头了,确实是相当可疑。”
“看来,咱们得派人去摸一摸钦天监的底了。”
“不如设计一番?引诱那顾羽领锦衣卫冲杀钦天监?!”
“他那人暴戾嗜杀,就连枢密院都敢灭,又岂会惧怕表面上与世无争的钦天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