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在李禾曦耳边小声说道:“公主,驸马是吃错药了?”
“他这是在无病呻吟。”李禾曦扬唇,“可惜,本宫只有丧夫,没有休妻和离之说。”
陆之远大步走上前,声音响亮:“我与公主成婚马上就要六年,公主却并未给陆家诞下一男半女,且以公主之姿压人,令我等苦不堪言,长此以往,夫妻二人相看相嫌,似猫鼠相憎,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今日起我休书一封,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休妻?最后还不忘给李禾曦泼脏水。
公主之姿压人,令我等苦不堪言。
这是在说她以势欺人,品德极差。
真是可笑。
李禾曦忍不住在心中嘲讽,迎上他的目光,“常人休妻,需在族中长辈见证下,双方在休书上签字,便可成。”
“但驸马要休妻,需要上书陛下,经陛下首肯。”
她唇角一勾,眼里盛着璀璨的光芒,“驸马要休妻,本宫却要休夫。”
“什么?休夫?!”
陆之远听得瞠目结舌,脸色大变。
他嘲笑道:“休夫?这是我近年来听到的最大的笑话,自古只有休妻,休夫闻所未闻!李禾曦,你若是不想我休妻,就快把你的妆奁统统交上来,兴许我一高兴日后待你成了人人厌弃的弃妇,我勉强纳你为妾。”
跟在后头的绿珠更是冷哼道:“休夫?笑话,公主怕是受不了刺激,开始语无伦次了。”
李禾曦笑意吟吟地打量着绿珠,实在没想到她变脸如此之快,曾经卑躬屈膝跪在她面前回话,如今这才是她的本性吧。
陆之远是个窝囊废,只会耍嘴皮子。
看来,这休妻多半是她撺掇的。
李禾曦笑着拨了拨耳上垂落的金花丝镂刻宫殿耳环,看向陆之远,语气冷若冰霜,带着要挟的意味缓慢说道:“驸马,你可想好当真要休了本宫?”
“不管如何,今日我都休定了!”陆之远不耐烦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签了这休书,我便上呈陛下,李禾曦,这对你我都好。”
“看来你这驸马都尉当的太久,都忘了自个儿的本分了。今日,本宫便好好教你认清,做个驸马的职责。”
李禾曦手一抬,崔嬷嬷将一叠厚厚的文书呈了上来。
她将文书在他面前摊开,长的都累到地面去了,上面悉数记载了陆之远的罪状。
陆之远随手拿起一面看去,只一眼,便慌了慌神。
那是状告他在军中私藏女人,只这一项便能压的他喘不气来。
李禾曦看着他的脸色变为青紫,冷笑道:“想要本宫离开陆家,那就签下这份休夫书!再随本宫一同面圣,由陛下裁决!”
这份休夫书,是赤裸裸的打了他陆之远的脸面。
从古至今,就没有男人是被妻子休弃的。
可是现在李禾曦不肯签休妻书也就罢了,却想要休夫,这份文书,若是她呈上陛下面前,陆家不仅被全天下的人视为不齿,他陆之远更会被驱逐流放。
陆之远嘴唇微张,面露犹豫。
当初在军营里他可得罪不少人,这些人如今官帽个个都比他大,若是陛下当真定罪,他们借机报复,陆家就完了。
别说仕途,就连掉脑袋都有可能。
他目光反复在文书上游移,不由自主的冒出冷汗。
是仕途重要,还是脸面和陆家的性命重要。
李禾曦提高声线催促他:“驸马,可想清楚了?是要执意到底还是见好就收。”
陆之远猛地抬头看向她,见到她唇角让人看不分明的那一抹笑,心头一惊。
这休夫文书怎么这么恰当的写好拿在身上?
分明已经知道他要休妻似的。
他瞥向绿珠,绿珠却不明所以,只小声提醒着:“大爷,别被她骗了,她手上不过是一堆废纸,别着了她的道。”
陆之远一时气煞,若是废纸,李禾曦能这么理直气壮,分明掌握了证据。
他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
陆之远恨恨的回过头,惊怒的声音响彻屋子:“李禾曦,你好狠毒的心!”
李禾曦听到此话,眼角抽了抽,当即被他这番话笑出声:“陆之远,我再狠毒,也不如你。”
“你...”陆之远一时语塞,他知道自己这五年来对李禾曦不闻不问,可是他回来后,自问已经好几次向她示好服软。
明明是她不领情!
陆之远分明是恨到极点了,却失了方才那种盛气凌人,摆摆手,吐出两个字:“罢了。”
他低头给自己顺气,“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以后莫要再提!”
“大爷!”绿珠没想到两人都闹的这么没脸没皮,这休妻还能作废。
在陆之远背后,她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懦夫!
李禾曦笑着将左手换到了右手手背上,右手贴着手炉,感受丝丝暖意:“驸马悬崖勒马,为时不晚。但,不记得教训,如何知道痛!”
她见陆之远脸色上的怒意并未消散几分,心道,现在才到哪儿,后面够你有的受。
于是便板着面孔冷冷道:“本宫,今儿来,除了看望老夫人,便是来视察这陆府。”
“什么?”
陆之远有些不明所以。
李禾曦笑着对他说:“本宫一直觉得公主府里头的园子不够大,想要开一劈泉水,植一丛树木,建一个园林。本宫瞧着,陆府,甚好!”
后面的床榻传来咣当一声重响。
不知何时进来的陈嬷嬷吓得发怔,只一刹那,感受到李禾曦传来的阴寒幽深的视线。
吓得她立时回过神来,畏怯地忙奔上前将摔下去的陆老夫人扶起躺了回去。
陆之远听李禾曦说要把陆府变成她的私家花园,脸上着实挂不住,不悦道:“李禾曦,我都说不休妻了,你见好就收才是!”
“驸马,你忘了?”李禾曦慢悠悠的提醒他,“这陆府的地契房契都在本宫的手上,陆府如何,如今皆由本宫说了算!”
陆之远气急,叫嚣道:“李禾曦,咱们说好的不过是暂放在你处,有钱了自然拿回地契房契。”
“好啊,本金是十万两白银,加上利息一共是十二万两,”李禾曦摊开手,“驸马,还钱!”
陆之远面露狰狞,大声辩驳:“当初可没有说利息!”
李禾曦并不惧:“驸马,你出门打听打听,现在哪个借钱没有利息的。”
她挂着薄薄的笑,森然吩咐道:“没钱,那就受着。”
“传本宫的旨意,这府里从今儿起就即刻动工。”
“至于驸马和驸马的家人,还请立刻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