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种情况,方应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紧紧握着手机,目光死死盯着那被炸得千疮百孔的地面,仿佛只要多看一眼,那一堆冒着黑烟的砖瓦残骸就能原地重生。他脸色苍白,嘴角抽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不能是我负责的楼!绝对不能!
可惜,旁边不断围拢来的师生,那一双双审视、惶恐、甚至带着几分八卦意味的眼神,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作为堂堂一校之长,这种场合不能怂。他咬了咬牙,掏出手机,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语气急促得像是要命一般:
“喂?是警察局吗!?这里是学车中学,我现在需要紧急支援!!出大事了!!我们学校炸楼了!!……不是,是楼自己炸的!!不对,是楼突然爆了!快派人来看看!!”
他才刚说完一句,旁边那爆炸余烬还在往上飘,一股浓烟飘进鼻子,他一边咳嗽一边疯狂挥手赶烟,活像一只困在锅炉房的猫头鹰。
而与此同时,远在另一栋大楼里,胡莘祥的手机一响,他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瞬间变了脸色。
“哎呀,不好了!”他猛地从躺椅上坐起,手里的烟头啪地掉在地上,“方应根这老家伙居然真报警了?”
他身边几个黑衣人也都露出凝重神色。胡莘祥皱着眉头,连忙拿出另一部手机,拨给凉皮鸭,声音里已经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味道:“喂喂喂!你赶紧稳住方应根!你疯啦?真报警他要是查到地底下的东西怎么办?我们这边可还没处理干净呢!”
此时站在施工现场一角的凉皮鸭正拎着那一摞被抢走一半的钞票,脸色堪比石灰粉。他听见手机里的指令,嘴巴一撇,眼神愈发复杂。
他也很想冲上去跟方校长说:“喂,别报警了,我怕你查到我们在地底下埋的——”可惜,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他心里翻江倒海,嘴角几次抽动,想发作却发不出来,脸上浮现出一种典型的“我草我不能说、但我又不得不扛着”式微笑,五官仿佛纠成一团。
——凉皮鸭现在的内心,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十分憋憋。
“哦哦好的。”最终凉皮鸭转过身便迅速换上一副讨好又无辜的笑容,仿佛刚才爆炸现场的火光只是教学演示。他满脸诚恳地说道:“方校长别生气啊,这里边的炸弹是我们安放的……但不是恶意地要炸学校啊!我们就、就只是……就想研究一下爆炸的临界值和结构力学在建筑物上到底能不能产生实际效应嘛!”
他看着方应根脸色越来越黑,赶紧接着补充:“您看,这楼没塌不是吗?砖也没飞到您脸上,说明我们的控制非常精确!这体现的是我们年轻人精密操作,哎呀,您应该为我们感到骄傲才对。”
“骄傲你个小der八啊!”方应根指着凉皮鸭的鼻子,额头上青筋都快要跳出来,“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如果真的炸出人命怎么办?你是不是以为现在学生可以随便搞爆破了?这可是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你们搞科研实战训练的军事基地!”
“别、别生气嘛,校长!”凉皮鸭急得连连挥手,“我们当然知道安全重要啊!我们可是在做安全测试之前还检查过风向,标注了弹道落点,还画了逃生路线图,甚至连防火喷淋装置我们都提前打过招呼让人开启了!”
“你这是提前谋划好一整套犯罪计划了!”方应根怒吼。
“哎哟哟,不不不,我们这叫‘高阶主动风险评估’,是新型素质教育的一部分。”凉皮鸭赶紧往旁边缩了缩,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方校长,您看,现在学校也越来越卷,学生们整天不是被题压得喘不过气,就是坐在教室里僵化思维……我们这些人呢,就想开拓一点思路,给大家来点活跃的教育方式嘛。这次爆炸,也是一种让学生释放压力的方式。”
“释放压力你放烟花不就好了?”方应根气得发抖,“你非要把砖头引爆是吧?”
“那不一样啊方校长!”凉皮鸭立刻凑上去,满脸诚恳,“砖头,对吧,砖头是建筑的核心,是教育的象征!我们通过炸砖头来表达对僵化教育体制的一种温和抗议,是文化与思政的融合创新实践——而不是单纯的爆破!”
方应根:“……”
“再说了,我们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保护您。”凉皮鸭又补了一句,目光坦荡得令人发麻,“您想啊,要是那些炸弹真的不受控制,落在别人手里,那可就不是演习了。而我们提前试了一下,避免未来更大的风险,这不正是您一直以来倡导的风险预警机制吗?”
“……你小子真是能说。”方应根叹了口气,原本满肚子怒火竟然被一通胡说八道冲得没了七八成。
“校长!”凉皮鸭拍了拍自己胸口,“我们做错了事,可以改,但我们的初心,是为了更好地建设这个学校,哪怕用了一些不那么‘常规’的方式。希望您理解。”
听罢,方应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那张脸依旧绷得像早上没吃早饭的食堂大妈,一副“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的表情。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他指着凉皮鸭鼻子怒道,“你这个初心和你的脊梁一样软弱无能,以后绝对不能出现这种事情了!”
凉皮鸭赶紧点头如捣蒜,满脸写着“我知错了”的诚恳表情,“是是是,您教育得对!我以后绝对不让学生来工地了,这太危险了——”
方应根刚想说“知道就好”,结果凉皮鸭话锋一转:“……我自己来炸,您看如何?”
“你……”方应根脑门上青筋都跳出来了,指着他嘴巴半天没说出话,“你是不是有病?你要不干脆在我办公室顶楼来一个全息爆破展览算了?”
“校长息怒!我这不是为了提升学生的动手能力嘛!”凉皮鸭扯着笑容解释,“您看现在的学生,一个个只会看擦边,我这是让他们了解…”
“你放屁!”方应根怒拍围栏,“你放屁,你鳖jing1就不会看擦边!他是个正直的男孩子!”
“是的!”凉皮鸭认真点头,“但是,我们班其他大部分男生,都是阴暗的哥布林!”
“我……你……你可真是个人才啊!”方应根气得快原地旋转。
凉皮鸭继续嬉皮笑脸地说道:“所以校长,我把学生从哥布林变成男高中生,你是不是应该给我颁一个小红花?”
“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把你从花坛里种进去!”方应根气得咬牙。
“那我不说了,我就给您鞠个躬。”凉皮鸭咧嘴笑着躬身,“保证以后炸楼前——一定报备,流程齐全,专业拆除团队指导!”
“你给我滚!”方应根捂着胸口,感觉自己血压都上来了,“我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妖孽!这年头,校工里混进了爆破学博士吗?!”
凉皮鸭一边退后,一边笑,“爆破博士谈不上,‘教育火药师’倒是勉强能称一下。”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