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福安寺,总督府派了两辆马车。
一辆是意蕴和寻春坐,一辆是徐司沉和寒光坐。
一路畅行,今日街上热闹,意蕴掀开车帘,打算再看一眼这寻州的繁华。
今日的她,虽说一身素衣,可却面色红润,娇俏可人,一双眼睛明亮且勾人,未施粉黛,可却也美的不可方物,一颦一笑更是如画中的谪仙般。
“大家快瞧,这是江南第一贵女的马车!”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意蕴,便高声喊了出来。
也是这一声高喊,众人纷纷抬头看去,都想一睹江南第一贵女的风采。
看着热闹的人群,意蕴掩唇一笑。
光是这个动作,便令不少男子争锋向前,妄图得到意蕴的些许垂青。
而意蕴后头的马车内,徐司沉听见街上那些夸赞,调侃,求垂青的声音后气的握紧了拳。
自开荤过后,他觉得别的男人都无耻至极。
寒光注意到了。
于是问道:“大人,需不需要属下去驱走那些调侃小姐的登徒子。”
徐司沉则抬手示意不必。
毕竟意蕴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都知晓,她去了福安寺。
只是他瞧见那些爱慕意蕴的人,心中仍是不舒服。
簇拥的人众多,意蕴瞧见时机差不多了,在离城之前,叫停了马车。
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寻春搀扶着下了马车。
从前,他们这些人见惯了意蕴锦衣华服的模样,如今此等白衣素妆乃是罕见至极。
待意蕴下车后,更有人夸赞,说她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徐司沉也下了车,来到了意蕴身后。
也是这时,众人说话议论的声音小了许多。
毕竟谁都认识眼前之人乃寻州刺史,更是意蕴小姐的未婚夫。
从前二人鲜少合体露面。
导致不少人都以为二人关系不和,只是碍于家中长辈施压,才定下的婚约。
可如今看来,那徐大人的眼神都恨不得粘在意蕴小姐身上。
不少富家子弟纷纷惋惜。
瞧见意蕴往一处角落走,有人便发问了。
“意蕴小姐,您去那角落做什么?都是乞丐,又脏又臭的,可千万别脏了你的衣裙。”
意蕴笑了笑,故意放大了声音。
说给问话的人听:“家中有长辈生病,我作为晚辈故而要去福安寺祈福,听闻那里灵验,如今瞧见乞丐,自然是要为家中长辈添福。”
说着,她走到了乞丐堆前,立马就有乞丐围了上来。
好在寒光和徐司沉在,二人手中都有佩剑,这才没让那群人近的了意蕴的身。
意蕴一人给了五两碎银。
又叮嘱道:“各位有了钱,就去做些营生,寻个安家立命的本事,莫要再这样摇尾乞怜的生活。”
众人应下,都当意蕴是菩萨转世。
“早听闻意蕴小姐菩萨心肠,如今看来,传言非虚。”人群中,有人夸赞。
看着意蕴受着众人的夸赞,徐司沉不免勾了勾唇。
他的未婚妻子,无论是样貌还是品行,都是顶顶好的。
从前意蕴便经常为灾民施粥,如今又接济了乞丐,自然受得起那些人的夸赞。
意蕴正与街坊邻里闲聊。
转头瞧见乞丐堆里还有一人,只是那人并未上前要钱,只跪在地上,面前写着“卖身葬母”四个大字。
意蕴好奇,止住了话头,朝着那人走去。
到对方面前,意蕴才发现对方虽衣着破落,可却干干净净。
头发只用从衣服上扯下的布条束着,一张脸虽饿的面黄肌瘦,可仍能看得出俊秀挺立的五官。
对方睫毛弯翘,眼尾勾起,就跟只小狐狸似的。
加之对方鼻尖那颗小痣。
看起来,有点勾人心。
见意蕴来了兴趣,有住在附近的人开口和意蕴解释。
“意蕴小姐,这个人来几天了,听说祖上也是当官的。
只是祖父和父亲荒淫,到了他这一代早已坐吃山空,房子抵押给了赌坊却还是欠一大笔钱。
一路逃到寻州,听闻母亲气的病逝,这不没办法了。
出来卖身葬母,只是他瘦成这样,没人买他。”
说话的是隔壁卖馒头的大娘。
看这个人在这附近跪了好几日,又没饭吃,她施舍过馒头,这才知道这些事情。
意蕴在对方面前蹲下。
可男人神情呆滞,又跪了多日,显然不奢望能有人买下他。
哪知,意蕴抬手拿起写了“卖身葬母”的布条。
显然是要买下他。
此时,一直看戏的徐司沉才紧张起来,有些吃醋的抓住意蕴的手。
而那人瞧见意蕴拿起布条后,立马朝着意蕴磕头。
开口表示:“求小姐买下我,就是当牛做马,我也毫无怨言。”
他头磕的砰砰响,不一会儿,额头便红肿的渗出血来。
意蕴看后,有些心疼,对方看着年纪小,也是前两辈不积德,害得他来吃苦。
见她这副模样,徐司沉忍不住说她:“我不允许你买个男人回总督府,更不允许,你要他跟着你去福安寺,去那里......”
他说的那里,指的是上京城。
意蕴回头看他,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见他不依不饶,意蕴只能伏到他耳畔。
小声开口:“我没说要买下他,做戏做全套,给他些钱,让他走就是。”
“当真?”他不放心的问。
毕竟那男人一脸的狐媚子相。
徐司沉就怕意蕴一时心软,到时候养虎为患,趁着他忙,将人抢走就算完蛋。
“千真万确。”意蕴向他保证。
徐司沉这才松了手,只是仍不情愿的瞪了眼还在磕头的男人。
“好了,别磕了。”意蕴扶住男人瘦弱的肩膀。
随后叫寻春拿了二十两银子来递到对方手中。
她又开口:“这些钱足以给你母亲买一副好的棺椁,余下的钱,无论你是读书也好,买地也好,总之不要再来总督府,我不缺下人。”
说完,她便起身。
哪知她刚站稳脚,对方就立马拽住了她的裙角。
意蕴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对方是除却徐司沉外,她另觉得“美”的男子。
只是瞧着可怜,比徐司沉多了些许破碎的美感。
徐司沉急忙上前阻止,趁着意蕴没开口前,一把抢过被拽住的裙角,将人搂在怀中宣示主权后,才带着人匆匆上了马车。
装模做样。
徐司沉在心里这样骂了他千万遍,若不是他及时阻止,难免意蕴会心软。
他最了解意蕴的性子。
临走时,意蕴有一次掀开帘子。
余光瞥见方才的男人。
对方仍跪在地上,朝着意蕴的方向痴痴望着,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感激。
出城入山后,没多久天便下起了小雨。
“小姐,山路泥泞,有些颠簸,还请坐好。”马夫瞧着雨势渐大,于是朝着马车内的意蕴知会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