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上清律,国祀门之一,非国祀祠典所载之鬼神,妄兴祆孽,煽惑民众,动辄以福祸迷人者,流三千里;曾伤及人命者,灭形!”
话音一落,原本还有一丝气息的鼠妖登时被树根紧紧缠住。
陈年掐咒一引,那隐藏在桃树中的斩妖吞孽咒全力施为。
仅是一瞬间,鼠妖就化作一堆飞灰!彻底烟消云散!
所谓灭形,就是形神俱灭。
“麻烦啊!”
做完这些,陈年没有兴奋,反而有些发愁。
他转眼看了一眼桃木杖上面挂着的葫芦。
葫芦里装着的是先前被他抓起来的阴鬼邪神。
包括鼠妖养的小鬼在内,个个罪不至死,不是要送往东岳处置,就是流数千里或徒数年。
徒就是苦役,鬼神负山,龙蛇穿洞。
陈年现在既无山可负,也无洞可穿,更无法将之送往东岳处置,只能先给装到葫芦里。
虽然暂时无事,但此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彻底解决此事,除非有朝一日他能开山立狱。
陈年摇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甩出。
开山立狱之事,遥不可及,不如多关注眼前。
心神勾连北极驱邪院印,那简单的界面在陈年眼前浮现。
除了功过增加到了18人,没有任何变化。
18人中,在程老三他们7人和今晚的五个孩子外。
剩下的都是葫芦中的一众阴鬼邪神带来的。
是非功过,仅计救出的生人。
陈年并不着急,此界不同天庭辖下,妖魔邪祟对天律、鬼律一无所知,有的是他发挥的余地。
他现在最感兴趣的是这次的奖金,心念一动,一枚小巧玲珑的铜铃化现而出。
铜铃呈赤金之色,铃身如钟,上有无数赤书云篆,顶部是一个如同三叉戟一般的把手。
这东西陈年并不陌生,前世他从万界导师九叔手中见过不少次。
“三清铃?”
陈年大喜过望,三清铃,又名帝钟。
他承的是天蓬法脉,这帝钟正是天蓬法脉一脉相承之物。
这玩意儿威力可大可小,全看自身修持。
在九叔手中可能只是一个寻常法器,但在天蓬手中,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
“帝钟摇动三千界,法鼓灵音灭万魔!”
这枚三清铃对陈年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威力,而是其出处!
他靠着斩妖吞孽咒一夜之间胜过他人数十年的苦修,但同样也比他人少了数十年的心性磨炼。
这两日他多番尝试,心始终静不下来,存思之道仍是毫无进展。
有了这正儿八经的北极驱邪院出品的三清铃,但凡能从上面感受到一丝天蓬神意,对他来说,都是天大的好处。
陈年喜不自胜的从许大官人的库房中招来一条丝巾,将铃舌裹住放入怀中。
帝钟一鸣,流铃八冲。即便不施法催动,帝钟一响,仅仅铃声就有驱魔辟邪之效。
刚把那群邪祟哄走,他可不想再把它们召回来。
眼见前途有路,陈年心情大好。
借着这股兴奋劲儿,他脚下一跺,无数庞杂气息从暗室中被他摄出。
那庞杂的气息在陈年面前杂糅成一团,完全分不清彼此,看的陈年眉头一皱。
思量片刻,陈年一口清气吹出,直接将那气息打散吹入了“张府”的各个地方。
随后他将张府上空的符箓一散,顿时无数物品飞出房门,冲天而起,循着气息感应飞向县城的各个角落。
整个许府,不多时就变成了一座空宅。
夜渐至深。
陈年横杖膝前,盘坐在桃树裸露在外的粗根之上,正在闭目吟诵《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
忽然,感觉有一道人影自远处而来,也许是不敢打扰陈年诵经。
人影行至门前便驻足不前。
感应到来人没有进门的打算,陈年的吟诵声略微一顿,便不加理会。
一直到有公鸡打鸣,天光放亮,陈年才停了下来。
看了一眼靠在门前打着瞌睡的半大不小的小孩子,陈年轻咳一声,开口问道:
“你在我门前守了一夜,所为何事?”
那打着瞌睡半大小子听到有人问话,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
看到陈年站在他面前,顿时紧张的有点手足无措,嘴张了几张都没说出话来,反而把自己脸憋的通红。
陈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这小子,等着他整理好语言。
谁知那小子看着陈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更紧张了,一张小脸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陈年扫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吐槽,“不得亲近小辈”,前辈们到底干了啥,才会出现离谱的戒律啊。
这情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搁这儿欺负小孩子呢。
有黑律之前,小孩哭了哄着点就好;黑律之后,小孩真就是小孩哥,哭了让别人看到真就成欺负孩子了。
眼看场面越来越尴尬,陈年说道:
“算了,你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再来找我。”
说着,他就转身回到了桃树下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一阵弱弱的声音传来:
“是...是六姑奶奶让我来找你的。”
陈年闻言睁开了双眼,那柳树找他干什么?
还让这么大一个孩子,大半夜的跑过来。
“嗯?六姑奶奶?她半夜三更的,为何让你来找我?”
那小子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是我求她,她才让我来找你的。”
陈年曲指一弹,一阵暖风吹过,带走了小孩哥身上的寒气。
新丰县也算是半个山城,虽是夏日,但夜间寒气还是有的,若是不管,这小子怕不是要得了风寒。
这个年代,风寒可真的有可能会死人的。
那小孩身上一暖,连说话都利索了几分:
“过两天社戏,爹和娘想让姐姐去当神女,姐姐也想去,我不想让她去。就去求六姑奶奶。”
“六姑奶奶开始说她管不了,然后昨天晚上又在梦里跟我说,让我来找你。”
小孩子说话本身就没什么条理,只会捡自己觉得重要的说。
加上一紧张,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的,陈年也只能听个大概。
“神仙老爷,求求你了,别让我姐姐去做神女!我..我给你磕头了!”
说着,小孩哥“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脑袋用力的往青石地面上磕去。
陈年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小家伙没轻没重猛的往地上磕头,他赶紧把人挑了起来问道:
“什么神女?你为何不想让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