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宜家一愣,抬脚就去了赵珍珠小卧室。
屋内,还是和以前一样,赵珍珠斜斜躺在床上,手里端着杯子。
只不过地板上七零八落散了一堆东西,梳子毛巾小人书,什么都有。
看她进来,抬头埋怨道:“你瞎喊什么,吓得我拿杯子时把东西都扯下去了。”
叶宜家顿了顿,弯腰帮她捡。
“不好意思,我给你捡。”
刚捡了两本书,她的目光一凝,然后停住了。
身后衣柜缝隙里,一截很眼熟的红白格子裙角夹在那里。
江雪飞生日宴那天,穿的也是这样一条裙子。
床上赵珍珠看她磨磨蹭蹭样子,又喊了起来:“我不需要你帮忙,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叶宜家直起腰来,看着她眼里的慌乱,轻轻笑了声:“你在...急什么?”
她边说着,边轻柔靠近床边,赵珍珠一惊,往后避着身子。
“你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帮你整理东西啊。”话音刚落,叶宜家就收回快碰到她发丝的手,将捡起的小人书放在了她枕头边。
“行,你不想见我我也不是很想见你,我走了。”
说完,她立马就离开,门被重新合上。
赵珍珠庆幸地长叹一口气,对着空空荡荡的室内:“吓死我了,她说话怎么怪模怪样的。”
突然,衣柜门被打开,里头弯腰走出来的,正是江雪飞。
她皱眉看床上女人一眼:“你刚刚,确实太急了。”
赵珍珠撇撇嘴,不过脸上带着轻松喜色:“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对吧,你不会再对任何人说我假瘫痪的事,我也不用再骂我姑姑,逼我姑姑伤心了。”
她可太想姑姑了,现在家里的钱也都是集中在奶奶手里,再没人会像姑姑那样,说要啥给啥。
江雪飞拧了拧眉:“对,还有,你不能再使唤你姑姑。”
啊?
赵珍珠刚起的喜色都被压了下去,一脸莫名其妙。
“你当初还让我逼我姑姑死,现在又装什么好人,管这么宽。”
对面人脸色冷了下来:“要么听我的,要么我去找你奶奶聊聊?”
“行行行都听你的。”
一听到奶奶,赵珍珠再不敢说,瘪着嘴躺了回去,用后脑勺背对着她。
“我要睡回笼觉了,你走吧。”
看她还是一副小孩子气性,也是这些年没经历过什么风雨,混吃等死,江雪飞鄙夷看了一眼,转身走出了这房门。
真好,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行云还说什么做的恶事都会回馈过来,但她都补过了,叶宜家也没中药,她还是以前那个,清正众人夸赞的江家大女儿。
她走得轻快,却没注意到赵家房后面,默默走出来的女人。
正是叶宜家。
假瘫痪?
逼她姑姑去死?
她甚至分不清哪件事更令人震惊,刚刚听她俩对话,嘴都没合拢过。
赵琴对自己亲生儿子都有亏欠,但她全心全意照顾爱护的,视作亲生女儿的两个人,却在欺骗她,合谋杀害她。
就连叶宜家,也听得心惊肉跳。
她抿了抿嘴,转身就回了傅家。
一看到儿媳妇进门,就在客厅等着的赵琴立马站起身:“宜家,我们需要聊聊。”
“我知道之前雪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你才是我儿媳妇,是清远的妻子,她已经输给你了,而你,代表傅家的态度。”
“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我替她跟你道歉,你——”
“妈,你想不想去看看珍珠他们。”
叶宜家看不下去直接打断了,她还在苦心孤诣想拉近两个人关系,想对每个人都好。
偏偏,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皮相底下,是人还是鬼。
赵琴愣住了:“你,你说真的吗?”
清远走之前,明令说过,不许她再去赵家一次。
她知道是为她好,也达成了协议,就顺从接受了。
但说实话,这些天,没有一天不在记挂珍珠,记挂妈。
“对,你跟着我去,躲窗子后面远远看,别让他们看见就行。”
赵琴立马高兴了,使劲点头。
反正是宜家提议的,清远知道也不能说什么。
她感觉这样太轻率了,连忙加了一句:“我知道你哄我高兴,但是答应妈,看见雪飞对她态度好点,忍忍她行嘛。”
“妈是真的希望,你们两个都好,而且我最近一直在给她找合适相亲对象,等她结婚了,估计人也能回到以前了。”
走在前面的叶宜家脚步顿了顿,点点头。
“嗯,都听您的。”
虽然接下来会很残酷,但她必须面对,不能一辈子被人蒙在鼓里,白白献出一颗真心。
两人脚程快,很快就到了赵家四合院。
而急切中带着欣喜的赵琴,都没注意到儿媳的异常沉默。
她也很听话,一去就站到了赵家房后的巷子外,做了一个封嘴的手势。
她绝对只看看,不进去说话,不辜负宜家的好意。
“不过,这怎么这么多脚印,妈他们平时也不来这啊。”
毕竟这房后面阴暗潮湿,还有爬虫,但现在碧绿青苔上凌乱的脚印鲜明。
叶宜家顿了顿:“没事,妈你就看着吧。”
她推门走进了赵家,这会,赵大嫂、赵母都在堂屋里,一个抄着书,一个纳鞋底。
看她进来,赵大嫂眼睛一亮:“宜家,又送钱来了啊,快拿来吧。”
她现在可爱看到叶宜家了,毕竟每次来就是送钱,这谁不爱。
叶宜家随意点了点头,把怀里的信封包掏出来递给她:“你数数。”
傅家跟赵家都是多年熟人,如今闹得这么僵,谁来送钱都不合适。
于是每个月都是她这边不熟悉的小辈来。
等她走了,估计就是赵家那个小孙子,赵珍珠的弟弟去傅家取了。
赵大嫂手里捏着钱眼都快笑飞了,刚要拆开,背后婆婆就清了清嗓子:“老大家的,去倒茶,礼数呢”。
她一缩头,忙乖乖把钱递给了婆婆。
可恶啊,手里都没揣热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