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错吧？1980？整整翻了十倍啊？真黑心啊！”
“不过大师这符确实值这个价。”
“是啊，小翠姑娘说大师是为了回报乡亲，才给我们的特惠价。”
“可惜大师好心，这么辛苦画符，钱都让这个二道贩子赚了。”
“那还不如给大师赚呢。要我说大师就应该提价，这么低的价格大家都来买，看把大师给累的。”
“这要太贵了，我可买不起”
“那空调还贵呢，不买符你就得买空调，这钱终归是要花的，省不了。”
中年人见势连忙说：“对吧，我就说大师这符值我说的那个价！”
这人前两年是在外地一家所谓的直销公司卖玉石床垫的，前些时间上面打击传销，他看形势不对，脚底抹油溜回了老家。
这回四季如春符大卖，又亲身体验了它的神奇之处，敏感的他就嗅到了商机。但是毕竟是自己的老家，他不敢要价太狠，只卖了1980的“良心价”。
中年人看林乐水这都知道了，也不敢抵赖，至于逃跑他想都没想过，先不说跑不跑得了，就说他一个本地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不能为了几万块钱连亲娘都不要了。
他鬼鬼祟祟的凑上前低声说：“还请大师原谅我，凡人一个，大师您是神仙，别计较我这凡间小人一时的财迷心窍。我这就把这些日子卖的钱都转给你。”
“不过我说大师您这神符，198一张太便宜了，别说1980，只要运作得当，就算卖一万都有人抢着要。听说大师这里还有平安符、镇邪符，安胎符、转运符......”
他痛心地说：“大师你糊涂啊，身在宝山不自知。这样，大师你聘请我当业务员，我保证你今年就成为咱们青阳镇的首富。回头咱们注册个公司，在美丽国上市，再过几年，咱们就冲上福布斯排行榜......”
中年人越说声音越大，唾液乱飞，双目通红，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之中，到时候作为公司元老，他肯定也能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
回头给她老娘生几个大胖孙子，买几个大金镯子，让她住在大别墅里含饴弄孙，嫉妒死她那些老闺蜜......
这贪财的小人，倒是挺孝顺的。林乐水只能说再坏的人也不是没有一丁点闪光之处。这人早年卖保健品，后来又卖玉石床垫，不知道骗了多少老人的退休金养老钱。好在没有沾上人命。
林乐水看清楚了这人的经历，之所以没有打断他蛊惑人心的演讲，是因为她在画符，终于符成，她放下符笔跟面前的中年男人说，“这些钱你不用转给我，哪里来的还到哪里去。”
“还有你这些年骗来的钱，最好也还给他们。你也可以选择不还，那么……”
林乐水说话间就拍了一张符到中年人身上。
这是她在五方讨债符的基础上稍作修改而成的一张新符。五方讨债符是债主用来讨债用的一种符箓，主要是让欠债人心绪难安，不得不亲自上门还债才得安宁。
而新符效率则更高一些，如果此人不积极还债，恶意拖延时间，他就会从各个方面破财，这些财运又会以合理的方式回到被他欺骗的人身上。
中年人不知道林乐水这符的作用，只以为不还钱就要他小命，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我一定还，一定还！钱不够我就去挣……”
说完就赶紧去了黑水镇，还好这笔钱他是留着“进货”的，分文未动。
就是前些年骗的钱有些麻烦，很大一部分都被他挥霍了。唉，以后好好挣钱吧，谁让小命被人捏住了。
这人离开之后，后面排队的人很快就买到了想要的符。除了四季如春符，其他符也顺带卖了不少。
毕竟，黑水镇的人花小两千都愿意买呢。虽然是被人骗了，但是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大师的符确实好用。
“人家花2000买，咱们花200块想想都赚了！”
“卖完了，卖完了！今天的四季如春符已经卖完了，后面还想要的，明天请早吧！”小翠看今天符已经卖完了，赶紧就遣散了人群。
于是，买到的人乐呵呵的揣着符回去了，没买到的只能暗自咬牙决定明天一大早就来香火铺排队。
“终于清静了，这虽然挣钱，但是也太累了。”小翠的身体不累，但精神十分疲惫。
林乐水拿了两张红色的人民币递给小翠，“今天我们小翠辛苦了，去买点好吃的吧！”
小翠马上满血复活，蹦蹦跳跳地去啃的鸡了，今天她要点一个全家桶，羡慕死店里的小朋友。
小翠走后，林乐水一个人在铺子里画符，如今她已经很熟练了，不用思考，刷刷刷一张四季如春符就画好了，然后接着画下一张，当一个不知疲倦的人肉复印机……
“乐水，给我拿两捆黄纸，十袋金元宝，六袋金条。”梅婶手里拿着蒲扇走进来，递了一卷零碎的钞票过来。
对小镇的老人来说，现代的支付方式终究有些不习惯，而且他们更喜欢能看的看摸得到的纸币。
林乐水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收好符笔洗了手，才去后面拿东西。
梅婶喜欢来林家的香火铺买东西，这有道行的人卖的东西就是真材实料，也更讲究，像那些印得跟真钱一样的冥币，店里是向来不卖的。
听说下边有个破钱山，现在年轻人不懂这些，买些乱七八糟的，烧了先人也用不了，都被扔在那山上了。钱没少花，先人却在下面缺衣少食，可惜巴巴的，造孽哦！
可惜林大娘这么好的人，身体一向硬朗，这说没就没了。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不过也是奇了，这老太太倒下了，小孙女林乐水突然不傻了。
大家倒是没有认为是什么孤魂野鬼占了人身。毕竟小姑娘醒来后，老太太还吊着一口气，当着街坊交代完了后事，这才咽气。
有人说是林大娘施了法，有人说是突然开窍了，还有对封建迷信嗤之以鼻的人说是在医院看好的。
不管私底下如何猜测，大家对林家留下的这个孤女还是很怜惜的。尤其是梅婶儿，要不是林乐水大了，恨不得把她带回家养。
虽然林乐水自小痴傻，却不疯癫，每天只知道懵懵呆呆的跟在奶奶身边。偶尔对跟她打招呼的婆婆婶婶无意识的笑一笑，白嫩的小脸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可怜又可爱，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梅婶揉了揉眼睛，夸道：“乐水真能干，一个人也把铺子撑起来了，越来越红火了，你奶奶这回应该放心了。”
林乐水神色微黯，可惜她两世都没有亲缘。她接过钱，对梅婶的关怀道了声谢。
不过抬头看到梅婶眼睛下面的一道血红的痕迹后，林乐水眉头微蹙，“婶儿，您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