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除夕
吃完饭，周齐不经意的询问林沐道：“今天有安排吗？”
林沐正跟周宸时下棋，抬头看来：“没啊。”
周齐低头：“陪我去奶奶的院子看看去吧。”
林沐诧异：“你不是不想去？”
周齐道：“本来上次回来，就该带你去看看的。”后来想了想还是没勇气面对。
林沐看了眼周宸时，温柔地笑着：“想不想去爸爸长到大的地方去看看？”
周宸时看出妈妈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
然后三人收拾一通后，就出发去了。一间二层的小阁楼，因为长年没人居住，大门摇摇欲坠，尽显颓废。
周齐指着邻居院墙外一块空地，笑着道：“那里以前种着月季，我还以为是玫瑰，总是偷摘了送给姐姐。后来还知道插秧也能活，捡回来一大堆别人不要的枝条。第二年，院子里就开满了花。后来离开后才知道，那是月季。”
周齐看着生锈的门把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院里里只有干枯的杂草毫无生机的躺在地上。
屋里的东西，早已氧化的已不成样子，兴许是许久没有人气，屋里里阴冷潮湿。
林沐走过，每一处，都跟周齐电脑里的样子还原。
周齐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刚来的时候，因为身体虚弱，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连哭都不敢哭。
后来，每天就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奶奶就坐在我旁边，给我扇着扇子。我们两个都不爱说话，每天就瞪着两双眼睛，除了吃饭，便没了其他交流。”
“其实，奶奶这一辈子，过得也并不是很好。年轻时，遭到了爷爷背叛，被抢走了孩子，一直苦熬着，终于等到他死了，她的儿子却长大了，不需要了母爱。
奶奶说，阿齐啊，做人不要太执拗。可她自己，直到最后都做不到原谅。”
“还有姐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在保护我，引导着我向前走，可是她自己，却陷在当初被丢弃的噩梦里，再也走不出来。
我知道她怀孕时，很开心，我还畅想着以后，却没有看见她心底那一份希望的破灭。
她知道被妈妈抛弃的孩子，不会幸福，所以选择带她离开这个世界。
我在她房间里发现过安眠药，所以我知道即使不是那场火灾，她也没打算活下去。”
她只知道周齐过得很不好，却没想到，原来，都有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林沐心口堵塞，眼中泛起了莹莹泪光，她们彼此依偎着，度过的许多年，是彼此生命里的光。
如果周齐最在意的两个人知道，在她们离开的一年内，磋磨的失去了眼中光芒，会不会有活下去的希望。
“也许，你能福大命大的活到今日，都是她们保佑着你。”
周齐知道林沐怕他再想不开，才这么说的，微笑着带着苦涩：“她们这一辈子，过得都太苦了，对她们来说，离开，是一种解脱。”
林沐撸起袖子：“要不一起把这收拾收拾？虽然不能住人，但不至于荒废掉。”
周齐摇头：“奶奶是个念旧的人，这里，是奶奶的栖身之所，就这样放在这吧。”
最终二人也只是除掉了院子里的杂草，周宸时虽动作略显笨拙，但也跟着忙了会儿。
一切收拾妥当，林沐拿出春联儿，这是来之前特意准备的。
周齐负责贴，林沐负责帮忙，周宸时则是监督，负责看着正邪。
红色的纸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显眼，给这个老房子增添了一抹生机。
一位凑巧出来的夫人，看着周齐上车的背影忽而觉得有几分熟悉，匆匆走到虞奶奶家门口，看着那突兀的红色对联，就猜到了是周齐回来了。
转眼就到了除夕这天，林妈妈是打算叫他们三个一起回去吃年夜饭。
林沐不肯，说是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团圆。
林妈妈无奈，只能答应。林沐就自己开车回了趟加。
林妈妈把准备好的饺子馅和饺子皮让林沐拿回去。林爸爸还拿了两挂鞭炮放车上，特意嘱咐晚上和初一早上，各放一挂。
林沐带着饺子馅和饺子皮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摆放的十一朵向日葵，心中欢喜。
“你去哪买的？”
周齐从林沐手中接过这些东西：“花店买的。
林沐抽动着鼻子，眼睛一亮：“还买了烤鸭？”
周齐点头，还好今天去的早，因为是除夕，上午是最后的营业时间。
因为是大年三十，下午的时候贴对联之后，就开始包饺子，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嘿嘿的笑着，忽略了一个问题，都不太会包饺子。
林沐一阵懊恼，早知道应该让妈黑包好的。
最后三个人试了试，只要能捏紧，也就那么多讲究。
林沐也不知道从哪换来的一把一块的硬币，洗干净后，还用水煮了一遍，全部包在了饺子里。
周宸时一脸不解：“为什么要包这么多硬币？”
林沐笑嘻嘻地解释：“节日传统，除夕和初一，谁吃到带硬币的饺子，一年都会交好运。”
周宸时眼睛亮晶晶。
周齐脸皮抽动：今晚这顿饺子，应该会费牙。
饺子下锅，就是放鞭炮。
周齐看着还没开始就躲在二楼，捂住耳朵的娘俩，只能认命的拿着打火机，点燃了炮竹。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炸的满屋子都是红色的烟雾。
周围的人家，从下午两三点开始，起起伏伏的鞭炮声。从四周环绕，一片吵闹。
饺子端上桌，林沐乐呵呵的打开了电视，调到了中央电视台，等着春晚的开始。
周齐刚塞嘴里一个饺子，就吐出来一枚硬币。
周宸时张嘴，也吐出来了一个，紧接着是林沐。
一顿饭下来，三个人吐出来十几个硬币。
周齐笑着，看着桌子上的硬币：“今年的运气都挺好。”
林沐数了数，呵呵笑着：“也差不多了。”
就在三人以为金币都被吃完的时候，周宸时吃着碗里的最后一颗饺子，咯嘣一声，吐出来的，不只是硬币，还有一颗牙。
嘴巴张着，久久没回过神来。
林沐看了看周宸时那双即将蒙上雾气的眼睛，哈哈哈哈的笑着。
周齐眉头一皱，也有些想笑。
周宸时瘪着小嘴，看着妈妈，即使平日里再像个孩子，此刻也有些害怕。
林沐忙安慰道：“没事没事，掉的乳牙，也到了换牙的年龄了。”
周齐淡定的道：“嗯，长大了。”
周宸时眨巴着眼睛，看着爸爸，突然变成了惊喜：“牙齿全换了，是不是就代表我成为大人了。”
周齐肯定的点头。
周宸时深信不疑。
吃完饭后，周齐和周宸时就打算回屋，林沐一边拉着一个，坐在沙发上，非要两个人陪她斗地主。
周齐看林沐兴致很高，顺势坐下来：“我不会玩。”
林沐就把规则讲了一遍，然后开始抽牌。
林沐还特意把周宸时的零花钱换成了一把零钱，拿来作为输赢的筹码。
周宸时看了看左边的妈妈，又看了看一脸冷淡的爸爸，很想提醒一句，他才是个孩子。
电视剧里庆祝新春的节目声音四放，一家三口的注意力一直在牌上。
后来实在是熬不下去，只能各回各的房间去睡觉。
林沐刚躺下就想起了忘记给宸宸压岁钱，等她和周齐起身开门送钱的时候，周宸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无奈，只能把红包放在小家伙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