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九黎挑眉:“先帝已故,妄自非议可是死罪。”
“桑九黎,你别想吓唬秦姑娘,她只是说起,先帝曾为她和珩王定过婚约,并未论及朝政。”
李若兰最讨厌桑九黎这副孤傲的嘴脸,气上心头,连对她的惧怕也都被压了下去。
“你是?……”桑九黎见对方一脸敌意,思索了良久,也没想起此人是谁。
姜蓉月为她介绍:“这是大理寺卿李大人府上的嫡女,李若兰。”
“大理寺卿?”桑九黎想起来了,她望向李若兰,“镜湖的水好喝么?”
“噗……”姜蓉月笑喷了,连忙掩嘴故作矜持,“九黎,你太损了。”
“你,你们……”李若兰脸刷的一下涨红了。
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两年过去了,好不容易大家都忘了,桑九黎居然还敢提起。
桑九黎无视对方即将跳脚的模样,戏谑一笑,“也是,刚化了冰的湖水,舌头怕是都冻僵了,能尝出什么味道来。”
李若兰咬牙切齿:“桑九黎,你别太得意!”
桑九黎眸色冷了下来,“本将乃是正二品靖国将军,你父亲见了都得行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将军面前放肆。”
秦妍踌躇着开口,“桑将军,今日是四皇子是归鸿宴,若是闹得太难看,怕是损了四皇子的颜面。”
“秦姑娘,倒是会做好人。”桑九黎冷笑:“方才同她们一起编排本将军时,怎就不怕闹事了?”
她和穆君珩已有婚约,这秦妍却故意在众人面前提起“先帝一句戏言”。
还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她存了什么心思。
“她们只是,为我抱不平罢了。”秦妍白了脸,指尖紧紧扣在手背上,几乎要抠出血来,才压不住了心里的怒气和不甘。
“抱不平?”桑九黎笑容更盛,眼底却满是讽刺,“有何不平?你倒是说说看?”
李若兰见秦妍被桑九黎欺负的委屈样,又忍不住开口:“珩王原本是先与秦姑娘有婚约的,你突然横插一脚,才让她如今处境尴尬。”
姜蓉月听闻此言,脾气都上来了,对着秦妍直接道:“照这么说,你若真的与珩王有婚约,那你早干嘛去了,这么多年没提起婚事,还不是嫌弃珩王身子弱,活不了几年?”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话在场的,恐怕也就只有姜蓉月和桑九黎敢说了。
“我没有!”秦妍急切的否认,不过瞬息间,便红了眼眶。
不是她不愿嫁,是父亲不同意,且,当年确实也只是先帝的一句戏言。
“有没有的本将军并不关心。”桑九黎垂眸,故作思索,“你既说和珩王曾有婚约,那是不是该有信物或婚书什么的,拿出来我看看。”
若真有这段婚约,穆君珩不会瞒着她,秦妍也不用使这些小伎俩。
先帝是否有过此戏言,她暂且不知,但流言传开了,难保皇帝不会顺势给她和穆君珩添个堵。
秦妍哪里拿得出什么信物,先帝戏言时,她还尚在襁褓中,也是后来听母亲和奶娘闲话时提起的。
那时,她便偷偷留意起了珩王。
曾经有一次在宫门口,有幸见过一面,只一眼便叫她动了心。
珩王容颜俊雅,即便是面色苍白,也难掩天人之姿。
可偏生珩王孱弱,父亲不同意,还命她绝了那心思。
“秦姑娘是拿不出来么?”桑九黎面上笑容不减,“看来婚约一事,确实是戏言。”
“既是戏言,往后便别再提起了,免得有损秦姑娘名节,将来不好嫁人不是?”
话说到这份上,婚约真假,有点脑子的都看得明白。
秦妍看着旁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心里一阵慌乱。
她没想到桑九黎会毫无避讳追根问底,甚至想直接断了她的心思,可有些心思一旦有了,便再也抹不去。
“桑将军,我,我对王爷是真心……”
“真心?”桑九黎挑眉:“那又如何?”
秦妍微仰首,泛红的眸底藏着一丝不甘,“纵使桑将军再不愿,王爷迟早也是要纳侧妃。”
桑九黎微微一笑:“这是本将军的事,这就不劳秦姑娘操心了。”
姜蓉月看着秦妍吃瘪的模样,暗暗顶了下桑九黎:“我一直以为你往日动手,是因为斗嘴斗不过。”
桑九黎痞痞的吹了下额前的碎发:“我那是觉得动手省事。”
今日这一遭与以往不同,事情闹大了,反而便宜了别人。
“桑将军,有贵客见。”一名侍女上前禀报。
桑九黎眉梢微动,总算是来了。
“什么贵客?”姜蓉月问道。
“这……”侍女扫了眼周边的人,迟疑道,“将军随奴婢来便知。”
“无妨,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桑九黎安抚了姜蓉月,转头吩咐侍女带路。
青茵想跟出去,也被她留下了。
侍女带着桑九黎出了花厅,来到花园内的一处凉亭,凉亭贴着院墙边,不算很隐秘,但至少没什么风,不会太冷。
踏上凉亭,侍女便退下。
桑九黎望向面前锦衣加身的背影,“说吧,你知道什么?”
那背影转过身的瞬间,桑九黎怔愣:“三殿下?”
穆彦之方才远远便瞧见了桑九黎,如今近距离看,更是让人惊艳不已。
没想到桑九黎只稍作打扮,便有此等姿色,难怪七皇叔处心积虑,也要得到她。
只一瞬,穆彦之便收敛了眸色:“桑将军以为是谁?”
看对方的神情,明显是将自己认作旁人。
“没谁。”桑九黎见了礼,“三殿下找我何事?”
穆彦之负在身后的手一紧,她对自己,总是这般疏离。
“二皇兄是你杀的?”
桑九黎面色一凝,“穆瑾昱谋反战败,死于乱军之中,此案已定。”
“我看过他的遗体,粉身碎骨,比起死于乱军中,更像是从高处摔落而亡。”
穆彦之紧紧盯着桑九黎的眼眸,“还有他那断了脚筋的伤口,是长枪所致,以二皇兄的身手,能如此利落一枪挑断他脚筋的人,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