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的眸底，有道光一闪而过，忽然猛地抬眼，“再查！本王要知道，当年先帝麾下，所有能人异士的行踪。”
先帝是草莽出身，与桑振怀结识于江湖。
当年先帝麾下能人居多，有不少战将曾是江湖游侠，各个武艺不凡，包括当年的军师，逍遥居士——顾渊。
天下大定后，那些人大多都退出朝堂重归江湖。
若桑九黎三年前不在京城，那极大可能，与那些人有联系。
“是！”无忧领命退下。
莫非微怔：“主子是怀疑……”
“此事未明，尚不可下定论，先回王府。”风阙掩面一扯，露出一张清隽俊雅的容颜。
俨然就是那病弱的珩王——穆君珩。
只是此刻的穆君珩，面色白皙润泽，薄唇若朱墨点染，眉眼清澈，与往日那病态的苍白截然不同。
二皇子府。
听吴公公禀报完，穆瑾昱半晌才回过神，“她真这么说了？”
“是。”吴公公说，“御花园近前侍茶的宫女都听见了，不会有假。”
穆瑾昱未封府前，吴公公便是在宫里伺候他，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不难打听。
“眼瞎……她居然说她眼瞎……”穆瑾昱眼底的怒火几欲喷射。
出征前，桑九黎还对他笑颜如花，他知道桑九黎有多在意他。
在意到，他说什么她都信。
哪怕是他不肯承认他们的关系，她也能理解他。
可回京后，她不仅没有如约以战功换婚约，还对他如此疏离。
“桑姑娘性子刚烈，许是因着什么事，误会了您。”迟疑了片刻，吴公公又开口道，“桑姑娘有多在意殿下，殿下心中应当是最清楚的，殿下何不寻个时机，与桑姑娘好好谈谈。”
“你说的对，是该好好谈谈。”昨日在玄武殿外诸多不便，言语中，桑九黎似是对他有所误会。
想起正事，穆瑾昱看向候在一旁的楚锋，问道：“那都水监丞手上的事，进展如何？”
楚锋上前回道：“殿下放心，一切顺利。”
穆瑾昱冷“哼”一声，“父皇居然让老三去督办水利，等他这次青龙河水运的事办砸了，我倒要看看，朝中那些见风使舵之人，还会说什么。”
“还有一事。”楚锋禀道，“盐铁司那边，至今还未做回应，这王建芳是出了名的胆小，在家连媳妇都怕，这事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穆瑾昱拧眉沉思了片刻，“怕只怕，那王建芳早就与老三勾结。”
楚锋倒不这么认为，“属下觉得以三殿下的性子，未必会向盐铁司伸手。”
“你以为老三真就是个老实的？那都是他装的。”穆瑾昱冷冷一笑，“本殿就不信，这世上有谁，能抵挡的住皇权的诱惑。”
“殿下说的是。”楚锋顺从道。
“寻个时机，暗中把那王建芳带到府里来，就说本殿下有要事，需当面与他相商。”穆瑾昱眼中势在必得，“是个人就不可能没有趋利之心，只要利益足够大，就不信，壮不了他的胆。”
“是。”楚锋见没有其他吩咐，便退了下去。
穆瑾昱沉静了片刻，想着还是要去见一见桑九黎。
既然正门拜访她不愿意见，那就只能……
桃园内，桑九黎刚换下一身夜行衣，忽然身影一顿，冷眸直射向窗外。
院内，温柔提剑看着来人，愣了许久，以为是自己眼花，“二殿下？”
“二殿下，深夜不请自来，可不是君子所为。”说话间，桑九黎走了出来，摆手让温柔退下。
桑九黎压下眼底的恨意，看向穆瑾昱眸光没有一丝温度。
温柔收了剑，心里还在想着，二殿下终于来找姑娘了。
她不知姑娘和二殿下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姑娘从前最在意的就是二殿下。
这段时日姑娘脸上笑容都少了，定是因为二殿下的事不开心。
“为何这般看我。”穆瑾昱向前迈了一步。
“没想到，二殿下堂堂君子，居然也会做夜闯闺阁之事。”桑九黎睨了眼穆瑾昱，语气冰冷。
从前穆瑾昱别说夜里了，就是大白日，也从不踏进将军府大门，当初以为他是顾忌自己的名节，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不想来罢了。
“若是你能心平气和，与我好好谈谈，我何至于此？”穆瑾昱脸上被深情渲染着。
“殿下还请自重。”桑九黎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自重？”穆瑾昱眼中透着忧郁，“你从前，不会如此待我。”
桑九黎才发现，原来穆瑾昱这么会演戏。
他眼中这份痴情，桑九黎从前视若珍宝，如今看着却比草还贱，让人觉得恶心。
“殿下这副模样，倒是让我想起，昨日宫宴上的许霖，他看我的眼神，和殿下一模一样。”桑九黎胃里泛起了一股恶心。
穆瑾昱面色一沉，“你竟拿我跟许霖比？”
“殿下天之骄子，自是瞧不上许霖，不过在我这里，你们俩并无区别。”一样会演戏，一样让人倒胃口。
“你这是怀疑我对你的用心？”
“难道是我误会了殿下？”桑九黎拧眉，忽然弯唇一笑，“若殿下真心钟情于我，不如就去圣上面前，请一道赐婚旨意来，届时殿下大可堂堂正正登门，不必如此偷摸行事。”
“九黎……”穆瑾昱面露为难，“你明知道父皇最忌惮的是什么，若我真去了，父皇不仅不会答应，还会误会我，觊觎桑家兵权。”
“父皇一向器重老三，若是再对我有所猜忌，那我在朝中更是寸步难行。”
“二殿下眼中在意的，真是我桑九黎？”桑九黎虽是问话，面上却是笃定。
穆瑾昱面容一滞，“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一定是，否则她为何突然对自己如此冷漠。
穆瑾昱想再靠近，桑九黎却总是能同步后退，眼底的厌恶，藏都藏不住。
穆瑾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为何对我这般疏离，你从前……”
桑九黎打断了穆瑾昱的话，“殿下心中既然有了在意的人，便该好好珍惜，往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你此话何意？”穆瑾昱腮帮子紧了紧。
难道桑九黎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桑九黎说：“殿下何必装糊涂，再委屈了姜姑娘。”
“你提不相干的人作甚？”穆瑾昱双眸一沉，脸色有些绷不住了，果然是他想的那样。
“相不相干的，殿下心里应该比我清楚。”桑九黎语气散漫。
“是姜婉莹与你说了什么？”穆瑾昱声音有一丝急切，“你别听信她的话，我……”
“我方才只提了姜姑娘，可没说是姜婉莹。”桑九黎唇角挂着一丝冷笑。“殿下还想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