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没?几个臭小子。”
鹤丸国永手忙脚乱的用钳子钳住烧的通红的钢料,飞扬的木炭粉胡乱的漂着,甚至连他的头发上都沾了不少。
结果一转头,三日月百无聊赖的杵在一旁,仅仅是衣角微脏,端的是一派风雅自在的姿态,看着像是哪家的贵族老爷亲自来监工。
“喂!你多少分担一点吧!没看见我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扑面而来的热气冲的鹤丸想要抹眼睛,结果刚一抬起手,满手的备长炭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都是国宝吗?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哈哈哈哈爷爷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大家好像不愿意让我碰冶炼台呢,真奇怪,你有什么头绪吗?”
身旁的学徒见他又准备上手,连忙把他拉下来,惊慌的说着不用…不用麻烦。
这一副有恃无恐,还歪头无辜的样子,把倚老卖老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
鹤丸其实也是嘴上不情愿,自从他看见三日月刚才差点火烧自己的衣服连带毁容之后,就对他的动手能力产生了极大敬畏。
甚至有了,不应该呀,都这么老了不应该呀的想法。
那位主刀匠次郎老先生又开始了暴躁催促,鹤丸有些无奈的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切的起因在三个小时之前——
“我要看你们的配刀,给我看看。”
这个暴躁的老头终于不再用殴打的方式教育自己的徒弟了,转而将目光投向了他俩,甚至我行我素的找他们要本体看。
鹤丸但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奇葩老头到底要干什么啊。
三日月倒是没在乎那些,十分洒脱的就将佩刀解了出来,要是没瞥见他那双讳莫如深的眼眸,鹤丸甚至会认为他没有多想。
倒是身旁的健太一副慌张的模样,但是又不敢招惹那个老头,只好细声细气的去劝。
“师傅…这样…这样会不会太冒昧了?”
随着刀剑被抽出的锋利鸣响,还有又被打了两个包的悲伤健太,俩难兄难弟终于把目光重新投回了老头子。
“难得的好刀嘛,一定是出自名匠之手,就是这些瑕疵…真难看啊。”
闻言三日月甚至没有面露一丝不满。
“是啊,毕竟已经是经历过战场的刀了啊,那可是战斗的痕迹哦。”
三声清脆的刀响,次郎老头用指关节敲击了三下,神情极为认真严肃,这个样子倒是有了些世外高人的气质。
如果没有见到过他脱下草鞋打人的话。
长久的沉默之后,老人终于开口了。
“我想修,不收你钱。”
闻言的两人有些惊讶,甚至于眉头都有些皱起,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他应该是想重锻吧?
“不用,不用,不用耗费您的时间。”
鹤丸连忙推辞,他可不想和三日月一样被盯上,然后被古怪老头强制性修好,忘记一切。
那个暴躁的老头这次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嘲讽的笑了两声,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倒是分外的锐利和严肃。
健太见他这个阵仗,自觉的就退了下去,连带带走了看戏的学徒们。
“我听说如果百年无人问津的刀剑就会生出灵智,成为付丧神。”
老人察觉到两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发生了改变,开始严肃的审视戳破了身份他们的他,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
“别慌,其实是因为我年轻的时候有一个阴阳师学生,因为他的缘故,我也能感受到灵力的强弱。”
“甚至于是手艺绝伦,在某一方面登峰造极,甚至于踏入别的心境的人,也是能感知到的。”
看着那两个人忍不住想要发出评论,老头一下变了脸色,本来有些怀念的神情一下子变成不耐烦看向他们。
“你们两个等会,我还没讲完。”
然后老爷子就继续接上了他满怀感慨之情的叙述。
“我锻刀锻了一辈子,等灵异之物也等了一辈子,我死前的心愿就是想要看一看刀剑付丧神。”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于一下子抽出三日月的本体,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手法娴熟,丝毫不显生疏。
“我想要我的刀剑在百年之后也能以人的形态重现于世间!”
“我那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徒弟,走之前告诉了我他即将前往的地方,充满了像你们这样的付丧神。”
“我也更加注重于刀剑锻炼技巧,终于,我有了不同于寻常的手法来修复你们这样的灵物。”
鹤丸默默和三日月来了个疑惑的对视,这个事情的发展会不会太过魔幻和幸运了?
等消化完这番慷慨激昂,关于梦想和遗愿的讲话之后,那双锐利浑浊的眼睛开始明目张胆的打量着他们。
“我知道你们两个,甚至于我也知道你们就是真品,只不过现在在不同主人的手里罢了。”
“所以你一眼就认出来了,就在城门口?!”
鹤丸终于还是没憋住,这个鬼老头简直比他们还老谋深算,就是为了修复个刀剑,装了这么久。
“啊哈哈哈还真是幸运呀,来到陌生的时代,恰好就有能够修复刀剑付丧神的人,这未免太过于巧了吧。”
三日月的笑意不达眼底,他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于巧了,无论是刚来就遇到可以借宿的刀坊,还是说护送的终点是这个身怀秘密的老人。
他不相信他们这群丧家之犬,还有这等幸运的奇遇。
他们两人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一步,但是三日月的本体还在那个鬼老头手里,鹤丸也不好弃他而去,只好继续僵持。
那个老头倒是没有警惕的自觉,甚至于还在端详那一振华美端雅的刀体,大量的碎裂的豁口,还在比比划划。
“行了等我们回去,给你俩修的明明白白的,真是的那么警惕我干嘛,难道我这个老头还真能让你们吃瘪不成?”
之后就是他喃喃自语的材料和各种刀剑数据,丝毫没有宽慰那两人的想法。
“那个啥,五条家的那个刀,能不能让我也看看?”
无可奈何的鹤丸国永之后用出各种理由来搪塞,可最终还是无济于事。
最终还是被那个鬼老头给收走了,在他的敷衍保证下,归还日期在今晚,在他们答应之前他是不会修的。
甚至他们在此期间还要来这个刀坊帮忙,那个老头的说辞是只有自己明了了刀剑的创作才能清楚匠人的心血和自身的重量。
才不会看轻自己。
其实他们俩敢借出本体的最根本原因,是因为人性的善恶固然难辨,但附着于体内的微少的灵力却可以反映出来。
那是一种炽热的感觉,只有在他聊到令他兴奋或是巅峰造极的事物上时,才能感受到一二。
对于刀剑赤诚的喜爱和严谨的态度,对于刀匠而言最好的品质。
刀匠的身份其实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父亲,打造了他们并给予名称,甚至于引以为傲。
但是如果称呼为父亲的话,又太过于人情化,所以他们这样的造物多半称呼作者为,什么刀派的谁谁谁的名作。
敢自信于自己就是他最棒的名作,一生的骄傲,临死前都能念得出名号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