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律疯了。
他不顾受伤的手臂,再次过来一把抓住我胳膊,往外连拖带拽。
福康公主大声道:“来人!拦住平王!拦住他!”
他拖我走出门口,便被侍卫们团团围住。
萧律一掌劈在我后颈。
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再醒来,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近不远处叮嘱。
“殿下,洗伤口会有些疼,您忍忍。”
那是平王府的许大夫,只在平王府里伺候。
我的心沉沉落下去,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过多久,大夫提着药箱出去,关上门。
有沉沉脚步声向我走来。
我闭着眼,心想着大不了是个死。
身上的丝绸褥子被一把掀开,浑身肌肤顿时浸入冰霜中,冻得彻骨。
我才意识到我一丝不挂。
立即蜷起身子,欲伸手遮掩,左腕上的沉重和金属的摩擦声令我心惊。
是铁链。
把我的手腕跟床柱锁起来了。
萧律看着我,凉凉道:“你以为,你找到靠山了。”
我咬紧唇。
他笑,“我做质子多年,回来母后没了,储君之位没了,父皇到底心疼我,一个婢女,自然叫福康让给我。”
我伸手去抓被子,刚触及,他猛地攥走,扔去地上。
萧律的语气忽然变得狠厉。
“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当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了你!”
毕竟是冬日里,我冻得打寒颤,轻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公主府控诉他狼子野心,我便知他会恨不得杀了我。
眼下没杀我,大抵是要慢慢折磨我,一刀毙命他嫌不够痛快。
他恨我想逃,恨我背刺。
所以他要我活得生不如死。
我凄然一笑。
“秦芳若有孕了,你要当爹了。”
萧律顿住许久,森森道:“为了一个孩子,你这样对我。”
我冷笑。
“我只是提醒你,要当爹了,怎么不给你孩子积德,还要做些禽兽事,不怕报应在子孙身上?我到底亏欠了你什么,要你这样对我!”
萧律脸色阴郁的宽了裙袍,把我身子掰过来面对着他,膝盖强行顶开我紧绷的双腿。
我一只手被锁着,另一只手的反抗在他的力量之下,显得可笑又徒劳。
他在我耳边咬牙说:“我这样的人,还会在乎子孙报应?”
我放弃与他争辩,麻木的睁着眼。
萧律肆无忌惮发泄着兽欲,眼里坚冷的恨意随他的宣泄慢慢瓦解。
动情之时,他用力抱紧我,咬着我耳朵。
“放你走,除非我死。”
我真心实意的期盼:“那你早点死。”
横死,暴毙,中毒,被刺杀,都好。
早点死吧。
他反而笑了。
“死了叫你殉葬,让你陪我躺棺材里一同腐烂。”
他撩开我脸上的头发,俯看着我,嗓子哑得模糊难辨。
“从前都是假的吗?”
我不说话。
他冷冷一笑,在我耳边说:“那就看看你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
他抽身离去,把被子捡起来,施舍般扔给我。
红豆进来送饭,见我裹着棉被坐在床上,一条粗长的铁链从被褥下蔓延到床柱,当即红了眼。
“姑娘,你何苦呢。”
萧律倒是始终如一的坚持让她照顾我。
我拜托她:“帮我拿身衣服,在那边柜子里。”
这是萧律的卧房, 他屋里有个柜子专门放我的衣物。
红豆去翻了翻,却是什么也没有。
于是我说:“你出去吧,帮我在门口守一会儿,别让人进来。”
红豆立刻了然的退了出去。
我拽住沉香色幔帐用力一扯,锦缎裂开,我这一整块都撕下来,足够裹身。
链条够长,够我走到桌边去。
菜算得上丰盛,有鱼有肉有汤。
我大概有许多个时辰没进食了,可看这一碗碗精致的菜肴,依然了无胃口。
死何其容易。
难的,是活下去。
我低头,凝视腕上的链条。
要强行挣出来似乎也并非不可能,只要忍得住脱一层皮的疼痛,
可挣出来了又有何用?
依然出不去这道门。
这样想着,浑身的力气都抽没了,心里头剩一把死灰,再倒腾也只是呛嗓子。
恍惚之间,我仿佛看到年少的萧律冷着脸问我:一个婢子,卑躬屈膝像狗一样活着,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而我指着石缝下生长出来的小草对萧律说:你看这草,被这么大块石头压着,都长出来了,跟别的草一样绿。我们有的吃有的穿,比别人差在了哪里?凭什么就不能笑了?
凭什么?
我让红豆进来,对她说:”这些我吃不下,让膳房下碗面,再拿些香油来。”
“香油?”红豆好奇说,“让厨子直接放面里不成吗?”
我解释道:“油少了味淡,油多了嫌腻,厨子不晓得我的口味,我自己来放。”
“好。”
红豆立刻转身出去。
吃碗面要点油而已,这样小的要求,哪怕落到萧律耳朵里,他也不会拒绝。
红豆刚走没多久,门口那两侍卫对她评头论足起来。
“模样还不错,就是屁股小,不好生养。”
“太傲了,跟她说话都不爱搭理。”
“她同葫芦关系好,看不上咱们呗。”
“屁股没有,胸倒是大,不知道葫芦出了多少力。”
紧接着是放荡的笑声。
我心中一阵恶寒。
想到昨晚便是这两侍卫在门口守的夜,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我能清晰听到他们说什么,那昨晚床上的动静,他们势必也是能听见的。
凭这两狗东西恶臭的德性,当时,他们俩又在想什么?
不多时,红豆端着面去而复返。
门口侍卫见她过来,调笑道:“红豆,你就该走慢点,不然胸前那玩意儿晃得我头晕。”
我实在听不下去,抡起床上的玉枕往那扇紧闭的门砸去。
“砰”得一声响。
“闭上你们的臭嘴。”
那两狗东西没敢吱声。
红豆推门进来,又立刻关上,若无其事的对我说:“姑娘消消气,就当他们在狗吠,何必认真。”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她双眼通红,分明是强忍着委屈。
我问:“除了这两人,还有谁这样欺负你?”
红豆摇摇头。
“没,真没有,姑娘,这儿到底是平王府,他们动动嘴皮子,可不敢动真格。”
她不愿多说,我便不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