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哥达鲁之丘
一道闪光袭来，妖魔还来不及反应，错愕的神情定格在脸上。
它的上半身在刹那间缓缓滑落，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染红了大地。
一声惨叫撕裂了空气，回荡在这寂静的村庄中，令人不寒而栗。
特蕾莎昂首挺立，金色的长发在微风中轻扬。
她微微一笑，将大剑优雅地重新归鞘，神态从容而淡然，仿佛这一切不过是日常。
她环视四周，目光从惊愕的人群脸上一一扫过，唇边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工作完成了，稍后会有一位黑衣男子前来，你们只需将报酬交给他即可。”
一位秃顶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上前，神情中带着些许敬畏与不安：“怎、怎么会这样……你刚才不是说，这村子里有两只妖魔吗？还有一只呢……”
特蕾莎微微侧头，银色的眸子在晨光中泛着一丝冷意：“如果想要我猎杀另一只，金额就得加倍……若你们愿意如此，我可以立刻去猎杀另一只。”
老者额角的冷汗缓缓滑落，他的声音因紧张而颤抖：“可是……仅仅是妖魔退治，就收这么高的价钱……”
特蕾莎回过头来，平静地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肃然：“变化成人形，猎食人类内脏的妖魔……能看穿它们真身的，只有我们这些半人半妖的战士。”
她的神色微微一凝，语气中多了一丝冷峻：“因此，也应当支付与之相应的代价……使用被你们称为‘大剑’的我们的力量，这是正当的报酬。”
老者闻言，神情一滞，低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打算选哪一种？还是快点决定吧，我只会完成分配给我的工作。”
天色渐渐暗沉，密林间一处火堆格外显眼，跳动的火焰映照着夜色，劈叽作响，偶尔有火星飞溅，消失在黑暗中。
特蕾莎靠坐在背后的大剑上，单手搭在膝盖，凝视着眼前跳动的火光，脸上的神情平静而柔和，仿佛这世界的纷乱从未触及她的内心。
脚步声渐渐逼近，踏碎了林中的静谧。
特蕾莎头也不回，淡淡开口：“付钱的事没有出什么麻烦吧？”
一位黑衣人从阴影中走出，声音低沉而平静：“他们已经老老实实地付了，两只妖魔的金额，分文不少。”
他在不远处盘腿坐下，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只要是你负责的工作，委托人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黑衣人的嘴角微微扬起，继续说道：“就算不知道你是组织的Number-one，也该看得出来，没有哪位战士能与你比肩——微笑的特蕾莎。”
特蕾莎微微一笑，眼眸中却闪过一丝淡淡的疑惑。
黑衣人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张黑色卡片，递向她。
特蕾莎见状一怔，眉头微微蹙起：“黑函……？不会是搞错了吧？我想不起来会是谁啊……”
黑衣人缓缓说道：“总之你收下吧，我只是受人所托。”
特蕾莎接过黑函，凝视着漆黑的表面，目光逐渐凝重。
她缓缓打开卡片，眼神瞬间一变，波澜乍起。
黑衣人注视着她的反应，缓缓说道：“是组织的Number-two，罗斯玛丽送来的。”
特蕾莎微微沉思，摆动着手中的黑函，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越来越搞不明白了……组织的Number-two，为什么要特地指名与她并无交情的我？”
黑衣人垂下头，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弧度：“这个嘛，还是直接去问她本人吧。她在哥达鲁之丘等你，看起来相当硬撑的样子，最好还是快点去。”
他说完，缓缓站起身，转身离去。
然而在踏入黑暗前，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特蕾莎：“在你出现之前，她可是位于Number-one的女人……入夜之前，干净地解决掉。”
特蕾莎凝视着他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眼神微微一沉。
朝阳缓缓升起，薄雾在山间弥漫，层层叠叠的山崖被染上金色的光辉。
特蕾莎行走在蜿蜒的小道上，长发在晨风中轻轻飘扬。
她停下脚步，眺望着远方，微风拂过她的脸庞，带来淡淡的凉意。
“哥达鲁之丘吗……原来如此，确实是个观看最后日出的好地方……”
她的唇边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中却透着一丝淡淡的惆怅。
“你也是这么想的，才决定在这里吧，罗斯玛丽。”
远处，罗斯玛丽手持大剑，冷冷地注视着她。微风拂过，扬起她的战袍，剑锋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特蕾莎缓缓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卷起几缕金色的发丝。
她的声音低柔，却透着一丝悲凉：“本来，黑函是……经过无数次战斗的半人半妖战士，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肉体极限……在彻底妖魔化之前，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最亲密的人，期望他们能在最后一刻斩断自己的性命才送来的东西。”
她睁开了眼睛，银色的瞳孔中透着一丝肃然，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罗斯玛丽：“可是，为什么……我只觉得，你只是想与我一战？难道这只是我的错觉吗？”
罗斯玛丽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骤然凌厉，战意在她眸中汹涌燃烧：“不好意思，特蕾莎。正是如此！”
话音未落，罗斯玛丽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狂风，狂暴的力量在瞬息间席卷而来。
特蕾莎反应极快，瞬间拔出大剑，横剑格挡。
金属交击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哥达鲁之丘不断回荡，火光四溅，剑刃碰撞间激起了漫天尘土。
罗斯玛丽挥舞着大剑，攻势如潮，势若奔雷，每一次斩击都夹杂着毁灭性的力量。
然而，无论她的攻势多么迅猛，特蕾莎都能冷静应对，将每一击稳稳挡下。
罗斯玛丽猛地一剑上挑，意图撕开特蕾莎的防御。
特蕾莎反应迅捷，身体轻盈后翻，划出半圆的弧度。
然而罗斯玛丽并未停顿，她目光凝重，怒吼着再次冲上前去。
半空之中，特蕾莎微微一怔，突然将大剑压下，直击罗斯玛丽，两人瞬间坠落，巨大的冲击将地面砸出深深的裂痕。
罗斯玛丽咬紧牙关，怒意如狂风般席卷全场，再度发起猛攻，剑刃交击间，火光再次漫天。
特蕾莎的目光逐渐冷冽，她右腿迅猛踢出，力量之大，竟带起一道破风之声。
罗斯玛丽侧身躲避，跃至半空，借下坠之势狠狠劈下。
特蕾莎高举大剑，横剑格挡，刹那间，狂暴的斩击引发了巨大冲击波，烟尘滚滚，碎石四射。
地面在这一击之下被轰出巨大的圆坑，坑边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至少……让我听听理由吧？”特蕾莎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与怜悯。
罗斯玛丽喘着粗气，双手紧握大剑，语气低沉而冰冷：“最后一次……想和你认真战斗一次。不和你战斗就夺走Number one，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特蕾莎闻言，缓缓叹了口气，银色的瞳孔中多了一丝怅然：“原来如此……你一直板着一张脸，原来只是为这个耿耿于怀吗？”
她的眼神骤然一冷：“罗斯玛丽，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你觉醒，是在黑函送出之前，还是之后？”
话音刚落，特蕾莎的身后猛然传来一阵狂暴的妖气，空气瞬间变得沉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战栗。
罗斯玛丽死死地压制着大剑，表情中浮现一抹震惊：“你在说什么……特蕾莎？”
背后，汹涌的妖气如同怒海狂涛，罗斯玛丽的身躯开始扭曲，皮肤裂开，变成暗红色，骨骼延展，背后生长出数根锋利如刀的镰刀状触手，尖端闪烁着森寒的光泽。
“当然是送之前了。”
伴随着她那带着些许讥讽的低语，数根触手猛然刺出，划破空气，势若雷霆，直取特蕾莎的要害。
轰然一声巨响，地面炸裂，碎石漫天，烟尘滚滚，仿佛末日降临。
特蕾莎在烟尘中微微抬头，神色依旧冷静，那银色的眼瞳中倒映着罗斯玛丽那狰狞的觉醒体态，仿佛圣洁与堕落的对立于此刻达到了极致。
特蕾莎已然挣脱压制，身形如幻影般闪至远处，落地时裙甲微微飘扬，金发在风中掠过一抹圣洁的弧线。
"；劈叽——"；
爆裂声骤然响起，人性体态的觉醒者妖气肆意喷薄，罗斯玛丽的背后几根镰刀般的触手破体而出，沾满黏腻的液体，蠕动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意。
触手如同深渊里的毒蛇，发出低沉的咆哮。
特蕾莎微微一笑，眼神平静如水：“那我就安心了，本来还以为是我来晚了，稍微有点伤感……”
罗斯玛丽露出狰狞利齿，眼中红芒涌动：“安心……你在说什么梦话……”
"；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从我这里夺走了Number one，无论如何我都要——"；
话音未落，罗斯玛丽彻底觉醒的体态展露在空旷的哥达鲁之丘。
她的主体部分近似人形，表面覆盖着外骨骼般的生物铠甲，线条紧致，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头部上方，数个巨口缓缓张开，獠牙森然，滴落的黏液在地面上腐蚀出一圈圈深坑。
两臂异常延伸，触手状的肌肉组织扭曲如同恶魔之翼，边缘遍布锐利的棱刺，寒光闪烁。
下半身庞大，仿佛融合了昆虫与爬行动物的特征，节肢般的爪子轻轻一踏，便将大地踩出裂纹。
尾巴如巨蟒，缓缓甩动间风暴骤起，席卷尘沙。
胸腔中，一张尚保有人类轮廓的脸庞冷冷开口：“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嘭——"；
尾巴猛然挥下，空气中爆裂声骤响，地面瞬间崩裂，碎石飞溅。特蕾莎反应不及，整个人被狠狠抽飞，轰然砸入地面，激起漫天烟尘。
锋利的触手破空而至，带着尖锐的破风声，直取特蕾莎。她身形一撑，跃入半空，躲开致命一击。
然而，回头间，一张巨大而扭曲的脸庞已近在咫尺。
特蕾莎瞳孔微缩，罗斯玛丽的无数手掌如同流星般疯狂袭来，炮弹般的冲击接连不断。
特蕾莎挥舞着大剑，剑锋在空中划出密集的银色轨迹，激起的火花在空气中连成一道光幕。
然而，背后的山崖逐渐逼近，心头一紧，特蕾莎猛地回身，却已来不及——
"；轰——"；
巨大的手掌将她砸入崖壁，岩石轰然爆裂，裂纹蔓延如蛛网。
特蕾莎一声闷哼，尚未挣脱，粗大的手臂已将她牢牢抓住，拎至半空。
"；真够难看的啊，特蕾莎……"；罗斯玛丽阴冷地笑着，獠牙滴落着粘液，"；说到底你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可恶……"；罗斯玛丽的触手疯狂抽打着四周，地面崩裂，碎石飞舞，"；为什么组织的那些家伙都是蠢货？为什么不是我，而让这种家伙做Number one？可恶，为什么……"；
额角溢血，特蕾莎依旧带着一抹从容的笑意，语气轻柔，却透着不可动摇的自信：“因为我是压倒性的强啊。”
罗斯玛丽一愣，随即暴怒：“都这种丑态了还敢嘴硬……你除了嘴皮子，什么都是Number two！”
"；就是因为你不明白，所以你才是Number two哟。"；特蕾莎淡淡一笑，温和却不容置疑。
罗斯玛丽周身妖气猛然炸裂，触手啪唧作响，怒吼声震彻整片大地：“开什么玩笑，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样——”
正欲彻底消灭特蕾莎，罗斯玛丽突然一愣，低头看去，错愕地发现捏着特蕾莎的左臂已然不见。
"；嘭——"；
粗大的手臂重重砸落在地面，溅起大片尘土。
远处，特蕾莎安然落地，擦了擦额角的血迹，戏谑地开口：“觉醒之后，连痛觉都没有了吗？或者是你根本没兴趣感受自己的痛楚？”
罗斯玛丽瞪大了眼睛，咬紧牙关：“你……你这家伙……做了些什么……”
特蕾莎轻轻扭了扭自己的左手，微笑道：“我并没有做什么麻烦的事情哟，左手只是这样一下，就把那里扭断了。”
"；扭……扭断了……？"；
罗斯玛丽喃喃自语，瞳孔微缩，震惊中夹杂着恐惧。
特蕾莎的目光微微一冷，周身妖气猛然暴涨，金发随风飞扬，圣洁与压迫并存：“那么……也差不多该做个了结了……”
她微微抬起大剑，目光深邃，语气轻柔，却透着深深的力量：“因为平时不怎么用……偶尔不用一下的话，看样子方法都快忘记了……”
“等……等一下，等……”
“怎……怎么回事……这股难以置信的妖气……”
罗斯玛丽震惊不已，她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巨大的触手不自觉地缩回了几分，锋锐的尖端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痕。
特蕾莎站立于不远处，金色的长发随风轻扬，双眸静谧而冰冷，宛如俯视尘世的圣洁战神。她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依旧平静，唯有那缓缓升腾的妖气如同潮汐般翻涌。
“还是要感谢你一下……你觉醒过来真是帮了我的忙了……”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比起同伴斩杀觉醒者，可是……非常开心啊……”
话音未落，空气瞬间炸裂，特蕾莎的身影已然消失，只有一道淡淡的残影留在原地。
刹那间，她出现在罗斯玛丽那庞然巨兽般的身后，手中的大剑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寒芒，剑锋上还挂着尚未滴落的鲜血。
罗斯玛丽的身躯开始从内部崩裂，数不清的细小裂口从肩膀到躯干蔓延开来，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脚下的岩石。
“怪……怪物……你……”罗斯玛丽那巨大的人脸浮现在胸口，双眼瞪大，满是不可置信与恐惧。
特蕾莎并未回头，只是缓缓收起大剑，微微侧首：“怪物……彼此彼此。”
哥达鲁之丘重新归于平静，延绵起伏的山崖上只剩下风声呼啸，夹杂着岩石滚落的轻响。
特蕾莎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后顺着崖壁滑下，碎石被她的足尖轻轻带落，滚滚落至谷底。
然而，当她刚踏足崖底，瞳孔骤然一缩。
一道黑色的身影已然静静地等在那里。
“怎么这副模样……”
黑衣人微微抬头，目光从兜帽下的阴影中透出，冰冷且审视，“难道说……你还是让她觉醒了吗？”
特蕾莎嘴角微微一扬，笑容淡然而从容：“别开玩笑了，让Number one觉醒了我不可能这样平安无事地回来。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群不长眼的妖魔，稍微动了下手。”
黑衣人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她话语中的真实性。
他的目光落在特蕾莎身上的伤痕上，虽不致命，却绝非轻易所致。
“已经……了解了吗？”黑衣人目光微凝，语气缓慢而沉重。
特蕾莎轻轻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语气轻描淡写：“嗯嗯……作为原Number one，非常完美的谢幕。”
黑衣人依旧保持着审视的目光，似乎不愿轻易相信。
然而，特蕾莎的表情太过从容，那份自信几乎不容置疑。
“相信我吧，活着回来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她笑着说道，嘴角的弧度柔和而坚韧。
黑衣人最终冷哼一声，黑袍一甩，转身离去：“也罢，走吧，任务节制一下。”
特蕾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抬起右手轻轻平举，做出标准的敬礼姿势。
“明白，老板。”她面带笑意，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