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克蕾雅高出半个头,从高到低的俯视角度,让银发魔女不得不仰起脸。
“亲爱的,你太急于求成了。”
伊莎贝拉笑了,她用玩味的语气说道:“战争是门艺术,克蕾雅……过早展示全部底牌,是一名庸才的所作所为。”
“底牌?”
克蕾雅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泰勒帝国的新式机甲,已经找到了“骑士”级和‘卫兵’级异虫的应对之法。我们除了亲自下场参战,还拥有什么底牌?”
她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大声质问。
“你想把‘主教’级和‘战车’级异虫搬到前线,放弃压制我们的‘国王’吗?人类可没它重要。”
伊莎贝拉没有直接回答克蕾雅的问题,而是把食指放在唇上。
“嘘——”
她们能隐约听见,雷鸣般的炮响。
“够了,我可不想用禁足的名义,陪你在巴黎等死。”
克蕾雅转身离开。
“你就背负着嫉妒之名,还有那份可怜的骄傲,守在三百年前的宫殿里,默默等死吧……它和你的身份非常般配。”
待到克蕾雅完全消失,伊莎贝拉的脸色才阴暗下来,与先前的开朗明快截然不同。
“等死吗?”
虫群在马恩河战役的劣势非常明显,诚如贪婪魔女所言,她们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里,逐渐处于劣势地位。
自己手上的底牌可用无几。
泰勒帝国的猛攻超乎想象。
从“马奇诺之线”集结过来的虫群,达到了百万之数。可它们仍无法抑制帝国的攻击,瓦解第一集团军的战斗意志。
新出生的异虫,战斗力薄弱。
再加上各个虫群之间的相互攻击,吞噬……这片领土将变得无法控制。
“看起来,得求助于那个人了。”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伊莎贝拉真不想借用《夜之律法》的名头,主动联系其他魔女。
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是任何魔女都无法容忍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
她会让整个世界记住,嫉妒才是最致命的原罪。
……
华沙公国的土地上,已听不见人类的哭泣。
伊莎贝拉的缎面高跟鞋,踏在已经腐朽的大地上,鞋跟陷入堆满腐肉的土壤。
曾经辉煌的城市群,如今只剩下扭曲的轮廓,像是被某种巨型生物啃噬过的骨骸。
天空中盘旋的生物不是飞鸟,而是成群结队的翅虫。
它们的甲壳在碰撞过程中,发出丧钟般的声响。
“这里,应该是一家咖啡店吧……”
伊莎贝拉轻声自语,布满蕾丝的遮阳伞在轻轻旋转,将虫尸碎屑远远弹开。
她沿着深坑边缘行走,裙摆的下方……是密密麻麻的虫卵,能透过半透明的薄膜,看到一些正在蠕动的黑影。
巨大的深坑。
它像一道撕裂大地的伤口,洞口边缘的缺口参差不齐。
伊莎贝拉在某个特定的位置,停了下来,用遮阳伞的伞尖触及地面。
顿时,她脚下的土地开始蠕动,有无数翅虫从缝隙中涌出,组成一条向下的螺旋阶梯。
她提起裙摆,踏上“台阶”。
每走一步,身后的阶梯便自动解体,虫群重新融入黑暗。
渐渐地,空气变得越来越稠密,深坑的墙壁上,逐渐出现了正在蠕动的血肉组织,它们的表面布满了血管和黏液腺体。
伊莎贝拉的裙身散发微光,成为这黑暗世界中的唯一光源。
当最后一级虫阶在她脚下消散时,嫉妒魔女终于踩上了实质性的地面。
“遵照古老的契约和始祖魔女莉莉丝的意志,我将依照《夜之律法》的规律,呼唤第七席的姐妹。”
寂静持续了十三次心跳。然后,整个深渊开始震颤。
依附在岩石上的肉壁,开始剧烈收缩。
底部喷溅出黄绿色的消化液,将所有的一切腐蚀的嘶嘶声响。
一根巨大的,半透明的肉质管道从头顶垂下,它在末端膨胀成一个囊泡,里面悬浮着一个若隐若现,黑色的人影。
“伊……莎……贝……拉。”
它的声音起起伏伏,像是从浑浊的水下传出,每个音节都夹杂着汩汩声。
类似液体晃动时,发出的音色。
“这是你的假身。”
渐渐地,回荡在外面的声音恢复正常,囊泡表面裂开一道缝隙。
有一只呈现出病态的眼瞳,在囊泡边缘处,凝视着伊莎贝拉的身体。
“这里太臭了,薇洛妮卡。”
伊莎贝拉笑着说道:“我在路易十六世的王宫里,搜刮来了不少宝贝……我现在穿在身上的裙子,就是玛丽王后遗留下来的珍品。”
说到这里,她露出明媚温和的表情。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王宫里的财宝,分给你一半。”
黑暗的深处,有数十根细长的肉质触须,在缓缓蠕动。
它们的末端,都生着小巧的口器,在空气中不停的开合。
“你骗人。”
被称为薇洛妮卡的魔女,将真身藏在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中,用满是怀疑的目光打量伊莎贝拉,揭穿了她的谎言。
“虫群在法兰西王国的故土上节节败退,你的领土范围在大幅度收缩。”
七大魔女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生活成百上千年的老狐狸精。
同样,她们也拥有丰富的阅历和经验。
作为彼此熟悉的姐妹,这些魔女更清楚对方在想什么,想利用自己得到些什么。
“你顶不住了,对吗?”
“薇洛妮卡,你还是这么……直接。”
伊莎贝拉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向这位魔女阐述明白利弊。
“泰勒帝国夺回法兰西王国的国土,对你来说毫无益处……位于最西边的卡斯蒂亚王国,已经无力威胁帝国。”
她举例说明。
“你的领土在泰勒帝国和多玛共和国之间,同时与欧洲大陆上的两大国家交战,只会让你的虫群不断缩水。”
“呵。”
薇洛妮卡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笑了一声。
“在我无往不利的时候,你只顾着消化法兰西王国的领土,从来没有进行过实质性意志上的进攻。”
路德维希·冯·毛奇指挥官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