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光舟有些诧异,但还是一五一十描述道:“这柳五身量修长瘦削,面白清秀,瞧上去人模狗样,有些书生气质,但他嘴唇十分凉薄,看上去,额外有点冷漠。”
都对上了!
谢明月倏然瞪大了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柳光舟见她如此,不禁疑惑发问。
谢明月眉头微蹙,朝他道:“你知晓他私通之人是谁吗?”
“你知道?”
柳光舟悚然一惊,眨了眨眼。
这事莫非早已泄露?
谢明月露出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
她没回答柳光舟的话,而是派下人去戚缙山那里,取来了那幅依照戚若枫口述画出的肖像。
“是他吗?”
她摆到柳光舟面前,柳光舟早就被谢明月的举动搞糊涂了,此时一见到那肖像,顿时有些激动地喊道:“没错!正是柳五。”
说完,他便正色看着谢明月:“你们如何有五柳的画像?是否戚太傅正在查处他?”
此时戚缙山也缓缓踱步过来,拢着袖子,似笑非笑走近,站定在谢明月身侧。
“柳大公子,”他朝柳光舟点头示意后,便含笑看着谢明月,“夫人,如何突然要这画像?”
谢明月沉吟片刻,朝戚缙山道:“此人乃是柳家二房行五庶子,名为柳呈安。”
柳光舟不明所以:“这人是柳五怎么了?他到底干什么了?”
谢明月见他着急,忙告诉他:“光舟,你刚才说柳五私通人妇,此人多半是永嘉县主。”
她放低了声音,除了在亭内的三人,其他下人皆未听见。
柳光舟闻言,似乎遭到了莫大的震慑一般,一双长眸陡然瞪得滚圆,甚至连嘴都张开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明月。
“什、什么……”
他结结巴巴地张开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五那痞子何德何能……”
永嘉县主再怎么不招人待见,那也是瑞王以前宠着的县主,柳五不过一个庶子……
柳光舟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两人是如何搞到一起的。
再说了……
他压低眉眼,也跟着鬼祟地放低声音:“可永嘉不是对你们戚家那个戚二一往情深吗?”
永嘉县主亲自送上门与戚修玉无媒苟合之事,就连他亦是有所耳闻呐!
“谁知道呢。”
谢明月摇摇头。
这一点,连她与戚缙山亦是没想明白。
柳五就是他们找寻之人,这样一看,谢明月眯了眯眼,觉得方才柳光舟的请求似乎又可以考虑了。
此人敢假扮戚家侍卫,无论如何,他们都得抓住审问的。
“光舟,这五柳,我们只怕要抓,但……他毕竟是柳家人……”
想了想,谢明月对柳光舟道出自己的顾虑。
柳家在朝堂的影响不小,若抓了柳五后,柳家来疏通要人,总归有些不便行事。
柳光舟皱着眉,见戚缙山并未言语,便知他亦赞同谢明月的说法。
柳家的能力他也知道,闻言,他沉思后开口:“祖父年岁渐高,如今柳家是我父亲话事,若柳五事发,父亲那头有我担着。”
柳大人性情秉直,戚缙山与之也曾共事,知晓柳五此事若曝出来,柳大人应当不会行包庇之事。
“可。”
戚缙山此时才终于表态点头。
“先将柳五抓了,审后再议。”
能不能如柳光舟所愿,直接将他除去,那得查清柳五手上,到底做过些什么。
“直接抓吗?”
柳光舟目瞪口呆,没想到这话锋急转,突然就定下了柳五生死。
“自然不是,”戚缙山看他一眼,“此事无论对柳家,抑或侯府,均是一桩丑闻,若能够消弭于无形,才算适当。”
“那?”
柳光舟到底不事朝政,不太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
戚缙山轻笑一声,抄起胳膊:“柳大公子先候着消息吧,我们先设个陷阱,将柳五抓了再说。”
说完,他微微一顿:“此事还需柳大公子得的那本札记。”
“这好办,我回府后,即刻亲自带着札记送来。”
兹事体大,柳光舟不放心任何下人,自己回了柳府,装作急着去诗社斗诗的样子,拿了札记便重新赶回顺清侯府。
也不知戚缙山得了那本札记后,想了些什么,翌日,城中便有风言风语,道永嘉县主病入膏肓,将久辞于世。
外人不知内里详情,传得风风雨雨,加之顺清侯寿宴时,永嘉县主确实未曾露面,一瞬间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县主被戚二传了花柳病的,有说县主认清戚二真面目气病的……总之一瞬间,戚修玉的名声狼藉到了骨子里,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到外头投机一圈,没想到吃了一嘴闭门羹,叫小厮打听后,顿时气得歪了鼻子和脸。
“永嘉病重,与我何干?”
戚修玉在屋内气得转了个来回,咆哮道。
“这些贱民真是听风是雨,怎么不用脑子想想,她堂堂县主,我若干如此怠慢,瑞王府岂不是早就找上门来鸣不平了!”
一旁的下人缩着脖子,心想二爷可不是怠慢县主了吗?
如花似玉的娇妻,进门当日就遇到妾室耀武扬威,后又被继子推倒,不仅失了孩子,更是险些丧命,可二爷却只知自己丢了面子,半分怜惜也无。
二爷遭外人唾骂,也是应得的。
戚修玉痛骂了一场,犹有些不解气,想了想,又跑去翠怡苑中,指着永嘉大骂。
永嘉哪里是个忍得了的性子,再加上寿宴那日的争执影响尤在,夫妻俩恨不得将此生听过最恶毒的话说出来,成为刺向对方的利剑。
最后,戚修玉气得捂住胸口,而永嘉更是双眼一闭,直接晕厥。
待她再次醒来时,婢女端着汤药过来,永嘉的眼泪一滴滴荡进药碗里。
“早知今日,当初我又何必一意孤行……”
她面色惨淡地靠在床头,眼中满是灰败。
“消息传去瑞王府了吗?母妃为何还不来为我撑腰?”
闻言,婢女面露难色,绞尽脑汁措辞:“回禀县主,王妃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听到下人带回的消息后,气得晕了好几次,是以如今还无法插手……”
“母妃病了?”永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潮红,气若游丝道,“病得重吗?是不是木槿那贱人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