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宫雪原本是有一点晕船的,但这艘游船行驶平稳。
她陪着温可上了船后,下意识四处逛逛。
人就站在船头,清风拂面,真有一种清爽感。
宇文述毕竟眼睛看不见,沿着床船边走容易有危险,索性坐在了里面。
正好温可想多了解一下梅宫雪在护国公府过得怎么样,便和他聊了起来。
梅宫雪也是难得一个人清静,可直到梅香寒和季云初朝着这边走过来,她的脸色便立刻沉了下来。
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她只是一点儿不想碰见这两个晦气的东西,转身便要走。
梅香寒则快步走过来,见梅宫雪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赶紧柔声道:“姐姐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毕竟今天是嫂子的生辰,咱们都希望嫂子能高高兴兴的过完这一天,不是吗?”
说到这,她特意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而且我还准备了礼物想送给姐姐,姐姐就不要再继续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她将递过来一只锦盒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支十分漂亮的簪子。
一支桃花簪子!
但和梅宫雪之前的那支完全不同,明显更加贵重。
但梅宫雪可没接,只是抬眼看向她。
无缘无故的,这么好心送礼物?
梅香寒读懂了梅宫雪眼中的疑问,笑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间,那里同样多了一支簪子。
“自从梳了妇人的发髻,一支簪子明显不够用,云初哥哥心疼我,便特意亲手做了一支!”
“只是当时的料还剩下不少,便顺手又做了一支,我一个人也戴不了,便想着送给姐姐了!”
梅香寒虽是笑着解释,但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她心里清楚,季云初真正想送的人就是梅宫雪,她自己才是捎带手的那个!
季云初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看着梅宫雪,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但这下,梅宫雪的脸色更不好了。
自己现在再怎么说,也已经嫁作人妇,难道还能收妹夫亲手做的簪子用来绾发?
这成何体统?
可看着梅香寒那迫切的目光,似乎自己若说不收,她就不走了!
但,这簪子是被梅香寒经手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在簪子上动什么手脚?
梅宫雪不动声色地将那簪子接过。
梅香寒心中一喜,转过头去正要和季云初说些什么,结果身后就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待她回过头去看,就见湖面正泛着一圈圈涟漪。
而梅宫雪手上还保持着一个抛东西的动作,且空无一物!
竟是…将簪子扔进湖里了?
梅香寒立刻惊呼出声:“姐姐,你…你这是做什么?那可是……”
还未等她说完话,季云初的脸色便已经是阴沉至极。
梅宫雪并未理会这二人,直接转身走开,来到船的另一头。
季云初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她,眼中明显带着怒意。
见此,梅香寒心里竟有种莫名的爽快,但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依旧装作关切地安慰道:
“云初哥哥别担心,可能是姐姐不知道那簪子你到底花了多少心思,我去劝劝她!”
季云初这才什么都没说,但视线却是从梅宫雪身上收了回来,有些赌气般的望向了湖面。
梅香寒说完,便缓缓向着梅宫雪那边走去,远远唤道:“姐姐,你怎么这样大的脾气?”
梅宫雪厌烦地看她一眼,感觉自己又被狗皮膏药给粘上了。
她刚想走,恰好船身传来一阵晃动。
梅宫雪本就有些晕船,吓得赶紧抓住了扶手。
“姐姐你没事吧?”梅香寒殷勤地要过来搀扶她。
梅宫雪连忙将手抽回来,可不想和这瘟神有任何的沾染。
然而梅香寒并没有去扶她,而是顺势走到了她身后,压低了声音道:“让你再勾引别人家的夫君,去死吧!”
说罢,猛地去推梅宫雪。
却不想梅宫雪早有防范,身子一转,轻巧地躲过。
反倒是梅香寒咬牙切齿的太过用力,一下子扑空,整个人由于惯性太大直接掉进了湖里。
“啊!”
梅宫雪冷笑,她就说这个蠢货怎会这么好心的来扶自己!
听到落水声,游船内坐着的人纷纷冲了出来。
梅香寒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拼命在水面上挥舞着,“…云初哥哥快来救我…救我啊…”
刚喊了几句话,喉咙里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明显是呛水了。
季云初和梅长恭正要下去救人,结果旁边有个小丫鬟先他们一步,直接纵身跳了过去。
“二小姐,我来救你!”
那丫鬟倒是好大的力气,不一会儿,便将人拖上了岸。
众人赶忙从船上下来,跑去查看。
梅香寒虽然呛了些水,但幸好救得及时,不过在看到季云初赶来的一瞬间,心中瞬间委屈得不行,直接朝他怀里扑了过去。
“云初哥哥,我感觉肚子很不舒服,咱们的孩子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滚烫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和满身的冷水融为一体。
然后,梅香寒又一脸幽怨地看向梅宫雪,“姐姐,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居然把我从船上推了下来!”
季云初刚刚只顾着赌气看湖面了,根本没注意到梅香寒是怎么掉下去的,如今听到梅香寒的哭诉,他猛地看向梅宫雪。
自己送给她的簪子不收也就罢了,则能如此狠心地将梅香寒往湖中推?
她可是她的亲妹妹啊,而且腹中还怀着孩子!
只是,还没容他开口,梅长恭便直接朝着梅宫雪斥责道:“小雪,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之前故意害得阿香毁容还不罢休,这次还想害得她们母子一尸两命吗?也太狠毒了!”
其实,梅长恭在梅宫雪和侯府断亲后,便窝着火,一直隐忍不发。
他觉得自己也算是做到了体面,但梅宫雪今日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了!
梅宫雪听着这一声声熟悉的指责,心中毫无波澜,只是突然想起了秦家。
怎么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就不能像人家那样呢?
这人和人果然是不能对比的!
“是吗?我刚刚怎么没瞧见小雪有推过阿香啊!”温可突然在众人身后道。
她因为要照看着宇文述,所以动作才慢些,结果一赶来就看到了这幅场面。
跟在她身旁的宇文述脸色更是难看,以前他只是听闻安国侯府的人偏心,但今天可是亲身经历了。
这些人怎能只凭一面之词,就给梅宫雪定罪?
两个都是妹妹,不应该将事情问清楚吗?
宇文述微微侧头,低声询问梅宫雪,“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可不信她会无缘无故推人!
梅宫雪刚刚一直没解释,其实已经有些摆烂了,要不是宇文述问,她真是懒得开口。
“刚刚是她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这话梅长恭是明显不信的,觉得梅宫雪简直是在狡辩,直接怒道:“当我们是傻子吗?那水里多冷,阿香难道会自己跳下去?你连编都不会编个高明点的理由?”
果然,梅香寒在季云初怀里显得更委屈了,“云初哥哥,你要相信我啊,咱们的孩子还不足三个月,我怎么可能拿孩子开玩笑?”
她柔柔弱弱地仰头看向季云初。
其他人也一样,都下意识看向了季云初。
就连梅宫雪也是罕见的看向了他,只不过眼中似笑非笑,好像也在等着季云初的答案。
她就是有些好奇,经历了这么多,在自己和梅香寒之间,他到底会选择相信谁呢?
季云初被她这一眼瞧得心神晃动,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是梅宫雪对他的一次试探,心里顿时迟疑起来。
难道她没撒谎?
可一想到方才,梅宫雪将自己送的簪子直接丢进湖中的样子,他便觉得心里有气。
而且,梅香寒腹中可是怀着他的亲骨肉啊!
所以最后,季云初仍是道:“或许阿香她对你有冲撞,但她毕竟是孕期,脾气暴躁,你也应该让着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