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京安。曼芮医美整形中心。
“杨小姐,我建议您不要过多做提拉,不然五官会慢慢随着年龄增长而走形,这个很难恢复。
不如用我们最新引进的营养导入仪做一个长期的面部修复,可以有效防止松懈。
你想,我们的皮肤就是一张纸,你总拽,它只会越来越脆弱。”
“是吗?可是我下周就回崇海了,没时间接着做。
总不能为了做脸特意飞过来吧?”
“没关系的,我们跟国内五个城市的整形美容医院都有技术合作。
包括崇海,您在崇海也可以继续做这个项目。”
“我还是再想想吧,你知道我很忙的,这种慢条斯理的项目不适合我。
凌主任啊,你今天就帮我把鼻子里垫的材料换一下就好了,别的以后再说吧。”
“好。”唉!又是忽悠顾客失败的一天……
凌桑心里默默嘀咕,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学会开发客户。
别的医生手底下,怎么随便来一个人,都能消费几万?
她却每次都是人家让做啥就是啥,榨不出多余的油一点。
这位叫杨越的客户也是巧了。
当初来医院隆鼻,因为凌桑帮她查出鼻窦肿瘤,所幸是良性的。
所以她对凌桑格外感激,也特别信任她。
有什么美容项目总会优先考虑她。
可算是让凌桑薅到一个大金主!
流行这种东西一天一个样,今天大家说这样好看,明天可能就嫌不好了。
这回她会再次光顾,也是因为对之前的样式不太喜欢了,想换个样式。
以上对话就是手术室闲聊间说起紧致面部的话题,询问凌桑的建议。
二十分钟,手术时间不长。
凌桑下台后,回到办公室整理病历资料。
手机弹出消息,来自银行,收入人民币.26元。
随手点进App,选择对默认账户转账。
成功后,她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梁。
今天再转过去这一笔钱,就还清了家里所有的债务。
7年,时间过得真快啊!
“凌主任,院长请您去他办公室。”小助理敲敲门,探了个头传话。
“他回来了?”
“嗯,情绪不太好的样子,您快去吧。”
“好,这就来,你忙去吧。”
“笃笃!”
“进!”
“怎么了?不是去参加婚礼吗?席面不好吃的不开心?”
“我没想到在这大京城结婚,也能抠抠搜搜的!
借了我们家兑儿当花童,红包就给五百!
我参加婚礼礼金可是给了一千,亏死了!”
“那就当你们爷俩儿吃了顿人均两百五的大餐喽!”凌桑笑笑。
“两百五?你看我像二百五啊!
就是我像,我兑儿也不像!”
“好了好了,别生气啦!想想你的眼角纹和暗沉,不值得不值得!”
凌桑一边哄他,一边从背后拿出两张入场券:
“为了感谢你的照顾,周末请你和兑三去滑雪。
所以别生气啦!”
“哼,又是哪个客户送的吧?你才不舍得。”
施瑞嘴上说着,还是傲娇地一把抢过门票看了又看。
“这些年要不是我好心,就你这个抠门鬼,兑儿能长大吗?”
“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就是Siri你啦~
无以为报,所以卖身契都签给你了嘛!”
“别叫我Siri,那是个女的,我一大老爷们儿!”
“兑三昨天晚上洗澡时候跟我说,觉得你更像妈妈,我更像爸爸。”
“哼,孩子都聪明着呢,知道谁对他好,谁光生不养。”
施瑞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把票收到抽屉里。
“说真的,这些年真的谢谢你帮我这么多。
不然不知道怎么才能撑过来……”
“打住打住,这种话不值钱。
给我赚多点我更能感受到你的感恩。”
施瑞不吃这一套,确切说是受不了这么肉麻,鸡皮疙瘩起一身,紧急叫停。
“行吧!我下午没什么事,带兑三回去了。
在这儿人来人往的睡不好。”
“我送你们吧,他刚睡着,让他多睡会儿。”
“没事,我门口打车。你万一有什么要忙,大院长。”
“打车?”施瑞吃惊地提高声调。
突然意识到怕吵醒孩子,又赶紧捂嘴:
“你竟然舍得打车?”
“师兄,从今天起,我凌桑不存在任何债务!全还清了……”
“真哒?!”施瑞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紧紧抱住了凌桑,热泪盈眶。
“太不容易了凌桑,太不容易了!”
“是啊!”
“那你是不是有点太平静了?
要是我,高低得上天台大吼大叫,大哭一场。”
施瑞感觉她有点反常,松开臂膀细细观察表情变化。
然而,就像她第一天来找自己时一样,波澜不惊。
凌桑经提醒才发觉好像还真是这样!
不同于当年凌梓去世后的逃避忍耐。
今天的她除了接受这件事实之外,没有太多情绪,是真的发自内心没有。
没有如释重负,没有激动,更没有委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语地耸耸肩,算作回答。
然后轻轻走到沙发旁,摸了摸被热得红扑扑的小脸。
沙发上熟睡的漂亮小男孩,刘海和鬓角都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
施瑞不愧是专业的。
因为孩子当花童化了妆,回来他还记着帮忙把脸洗了再睡。
为了不弄醒熟睡的宝宝,凌桑蹲下来轻轻把双臂插进身下。
顿了顿,才又小心翼翼将他抱起来,转身朝电梯走去。
看着凌桑直挺坚强的背影,施瑞感慨万千。
不由想到七年前的那个冬天……
刚过完元旦,京安大街小巷都沉浸在热闹的氛围里。
这天天上飘起雪花,是无数情侣爱人都格外追捧的初雪。
但施瑞心情不好,因为他刚刚和爱人分手。
创办一家医院耗费了他太多精力和时间,对方感觉受到了冷落,提出分手。
而施瑞在医院和爱情之间选择了前者。
大雪纷飞的浪漫时刻,他在办公室里吃泡面。
就在这个时候,凌桑闯了进来。
脸上除了冻得有些僵之外,一点多余的无助情绪都没有。
以至于她说出那句“师兄,我走投无路了,帮帮我”时,真的很没有说服力。
施瑞对她的到来很是惊讶。
凌桑在他们导师手下这些弟子里面,是顶瞧不上他们民营医院做派的一位。
到底是怎样的走投无路让她“忍辱负重”,放弃原则?